黑潮

作者:最爱喝冷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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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紧把这些石头都带上。”老车夫趁着艾斯愣神又弹了些烟灰入锅,“先保证自己基础的力量还有,不要过个三五天才发现自己连门都打不开。”

        “好!”

        艾斯认真点头,努力伸出右手,一指一指的扣另一块石具。

        他这样挣扎到入夜,总算是把所有负重都戴在身上,而此番动作的结局,就是他只能伏趴在地,无法挪动分毫。

        前边的老车夫早已回柴房休息,只剩下马儿吃草,以及不再冒热气的汤。

        “咕噜~”

        肚子又在饥饿鸣叫,艾斯努力咽口唾液,一整天的折腾使得耳鸣不止,眼冒金星。

        出于本能,他开始竭尽全力的往前爬;身体关节随之嘎吱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我不能死。

        眼中光无声燃烧,艾斯在满身负重的情况下颤巍巍的挺直膝盖。石具的阻力一寸一寸的压榨肌肉;吸收吞噬这幅躯干的能量。

        两者无声缠斗,任由时间悄悄流淌。

        天亮,睡饱了的老头又提着桶去打水。他越过柴堆,轻轻推开马厩后门,沉默观察里面的场景:眼里的艾斯躺在泥巴地上熟睡;空空如也的锅子翻倒在对方头边,剩下几粒米黏在艾斯的眼皮上。

        “浪费。”老头走上前把少年从头到尾的打量一番,抬脚把人踢醒,说,“不回寝宫了?”

        艾斯皱眉发出鼻音,想要扇开这只臭脚,可整只手沉的动都动不了。

        于是,他马上被吓醒过来。

        “要吃早饭了吗?”艾斯把眼珠往上挪,整个人嵌在地上摆出个大字。

        “我等会煮,你来柴房找我。”老车夫收回脚丫子,越过艾斯出门。

        艾斯闻言轻叹口气,又开始和石具比较力气。

        等到老车夫煮好早饭,满身负重的少年一步一挪的来到门边,然后动作僵直的抬起双手,脸上已经准备好吃力的表情。

        老车夫深吸口气扩胸,普普通通的木栓隐入某种压迫。

        “我草……我草草草!”艾斯就像举重那样把木栓举起来扔到一边,再侧身撞门;人踉踉跄跄的滚到床边;冲老头露出讨好的笑容,“老头,今儿煮了什么好吃的。”

        “肉粥。”老车夫把碗递到艾斯眼前,藏住眼中的笑。

        “嘿嘿。”

        已经确信是染上了绝症,艾斯可谓是真正的乖宝宝;双臂发颤往上抬,捧住热乎乎的粥,努力伸出舌头舔。

        其实他身上的石具并不多,但个个位置刁钻,把全身的肌肉点覆盖尽,不让这家伙有一丝机会轻松发力。

        老车夫端碗看着像狗一样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少年,低头喝粥;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妹妹要是一生无忧了,你自己想做什么?”

        “哪也得等到那时候再说。”艾斯哧溜哧溜的舔粥,显然是饿极了。

        “你就从未想过自己?”老人垂下眸子,声音变轻了点,“冰川四国鼎立,各地都有不甚繁华的美丽风景,再说冰川之外的异族世界,不都是精彩绝伦的好地方。”

        艾斯闻言抬眼看着老头,收起舌头,开口回道:“你从哪听来这么多故事?”

        “我比你多活几十年。”老车夫放下瓷碗,又掏出烟斗。

        “你也就欺负我年龄小。”艾斯继续垂头舔粥,有一没一的答,“你说的这些还不都是听来的,你是有钱了,可以了无牵挂的过上舒服日子,我可不行,我自己是贱骨头的命,我不想让我妹妹,也成了我这样子,只会摇尾乞食,全靠别人鼻息活着。”

        “是吧?”眼前的少年抬起头,笑容大方真诚,“活成我这样,是不是挺让人看不起的。”

        老人愣愣看着他的眼睛,握烟的手又弯了起来。

        “吃完去跑步。”

        他起身消失在木门后,留下淡淡的烟味飘散。

        “跑多少啊,难不成又是五十???”艾斯加快舔粥的速度,冲老车夫的背影大喊。

        “跑到跑不动为止。”

        ……

        四天后,渐渐熟悉负重的艾斯虽然行动迟缓,但终归是不影响了日常。

        又是在马场上竭尽全力的奔跑,肺越痛,他越卖力往前,把这种疼当做变态的快感。

        土坑里的洗澡水从来没换过,哪怕他天天泡出大堆污秽,口吐无数黑血。

        又到了放松时刻,艾斯卸去全身武装,神情陶醉的躺在澡池里。

        咬,多咬会,疼,多疼点,我反正就这舒服的劲。

        艾斯不停对自己精神催眠,一口牙也所剩无几,脸上更是长满脓疮,和身体一样。

        对于这一切的原因,老车夫都归咎到了腐败病上。

        老头又和之前一样偷偷往池子里弹烟灰,心里则计算艾斯来此的天数。

        “老头。”艾斯美滋滋的搓搓脖子;捞起快能当汤喝的血红池水,说,“我现在把头潜下去,这水会不会直接把我毒死了。”

        “本就是以毒攻毒,不然叫什么土方。”老车夫看眼艾斯背上这些快要愈合的血洞,接着问道,“你已经六天没回寝宫了,不怕出什么事。”

        “嗨,我这土狗会有谁惦记。”艾斯用水洗了把脸,语气轻松的很,“反正主人也是让我养伤,我现在回去,怕更是恶心的她吃不下饭,那就完了。”

        “那你妹妹呢?”

        “等呗。”艾斯垂下眸子,又是豁达的笑,“要是寝宫的人都治不好,那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到你这用巫方?我怕我会忍不住打死你类。”

        老车夫轻轻点头,端着烟斗往马厩那边走。

        艾斯清洗完昨天排出的污秽;裹上绷带戴好负重;闷头奔跑,呼哧呼哧的压榨潜能。

        夜深,真是练到练不动为止的艾斯躺在马厩的泥巴地里熟睡。

        后门轻轻拉开,极好闻的香气悄悄潜入这块地方。

        “咴~”

        马厩里的马都在这股气味里跪地昏迷,而呼呼大睡的艾斯,也慢慢全身放松;紧皱的眉头舒缓下来。

        老车夫开门进入,一口一口的抽着烟斗,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月亮挂在了最高处,他似有所感的抬起头,一双老眼不再浑浊。

        “还剩了些钱罢。”

        看完天上明月,老头深叹口气,蹲在艾斯面前,伸手把对方脸上的绷带取下;看着这满目疮痍,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