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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暗了。脚下有凉风,花在轻摆,树叶跟随歌唱。
薄凉的眸在暖色灯光里愈发阴柔,像是被夜抹上浅浅的影;眼珠子每动一次,都闪着冰冷的光。
他们终于来到已将第一层修建完毕的练功庭院。
这里的石柱与地砖都还有一层未来得及彻底融化的蜜蜡,于是人踩着有些湿黏,配上空气中的细微芬芳,倒也是一种奇妙滋味。
“简先生。”
周边的人向步履沉稳的少年躬身打招呼,随着一声声热烈呼喊,奥克斯拉德-内史密斯从灯火通明的圆顶屋子中走出来,贴在门边,向这道不断靠近自己的人露出兴奋喜悦的笑意。
少年的爱与厌是永远藏不住的。
“艾斯!”他越过练武所用的沙坪,跑出阵阵黄灰,冲刺来到小伙伴眼前,好生看着对方,语气依旧喜悦的出声道,“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都等你几小时了。”
“今天在城外有点事,刚好又碰见一些拥堵。”简-艾斯伸手抓了下内史密斯的肩,闻着对方身上的香味,眸子一眯,其内光有些狭促的问道,“又去见那个乐师了?”
“诶……”内史密斯惊了,好好望着对方半响,终于一拳砸在其胸膛上,“你是地穴生物罢,鼻子这么灵,这,这都被你发现了。”
“那你去找她干嘛呢?”简-艾斯笑眯眯的追问,“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有些人好像对她的长相颇有微词呢。”
“没,没呢。”奥克斯拉德-内史密斯整理下表情,努力做出平常模样。
“哦~”简-艾斯极有深意的附和出声,再刺拉拉的盯住对方的脸颊瞧,好似就要瞧出某种红润来。
眼前人旋即递给他一拳,而后气急败坏的欺身追上,双方立刻就在这片沙坪里闹得不亦乐乎。
“你是要好好打一架是吧!”
屁股被印上几道黄色脚印,简-艾斯侧头拍一拍,看着这红了脸的小处男,咬牙切齿的举起拳头就要给其脑袋开几个包!
他们一时间打得黄沙飞溅,站在旁边看戏的管家巴里德吃上几嘴飞沙;一面呸呸地吐,一面出声劝阻道:“主人,你们该用晚餐了!等会查理大人还要找你们!”
“好。”正把内史密斯压制在身下的少年侧头应了一声,跟着全神贯注的抓紧身下人的双手,调整重心,依靠身体重量往前一压,双腿打开卡住对方的腰将其摁入沙里;而后腰肢一扭,如泥鳅般侧身抱住对方的右手,最终握住其大拇指,双腿顺势缠住这只手臂夹紧;挺腰,内史密斯立刻用另一只手拍沙子。
“服不服!”他瞧着小伙伴的红脸,脸上的玩笑意味浓郁。
“服,服了啊,啊啊啊,卧槽,我的手。”
“哼。”解除这十字固,简-艾斯起身瞧着这还裹在沙里喘气的人儿,不由打趣道,“你的搏击水平太普通了,这样是进不了那个笼子的呐。”
“废话!”坐起来揉胳膊的内史密斯没好气的瞪眼对方,“你以为个个都像你纯肉体天赋这么出众啊,该死的……我算是明白那些与你搏击的人的感受了。”
“所以这份薪水对你来说还为时尚早,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修炼上吧。”简-艾斯伸手将内史密斯拉起,拍拍对方衣服上的灰,跟着漫不经心的补充了一句,“罗肯考特呢,他没有来吗?”
“啊?”内史密斯抬眸看他,沉默半响,慢慢摇起头来。
流淌在空气中的欢快有了些收敛,简-艾斯垂低着眸子,抿出淡淡的笑容。
“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内史密斯的语气有点急,“我告诉他这只是一场朋友间的正常聚会,而且那天的事情本来就没有什么,本来他已经答应,只是他那位舅舅并不愿放行。”
“那就算了吧。”简-艾斯吐掉嘴边的一粒沙,拍拍后者的背,率先往圆顶房屋走去。
“艾斯。”身后的小伙伴喊住他,并间隔了一会儿,才问,“你在生他的气吗?”
话落,一道风吹拂他的侧脸,将这双桃花眸打得更低。
“我当然没有了。”他回头,是灿烂热烈的笑。
“我就知道你是个该死的好朋友。”内史密斯猛地加速跳上他的背,直接勾住其脖子抱紧,语中坏笑藏都藏不住,“这可是我第一次来你的庄园,作为东道主,背着我这位尊贵的客人上餐桌应当是可以接受吧?”
“去你的!”简-艾斯侧头笑骂一声,却还是背着对方往灯光通明的前方走。
该吃饭了。
从仓库里搬来的方形木桌被擦拭的油亮,一盏波斯风格浓郁的白银烛台盛在正中间,各式各样的,五颜六色的菜肴于周边环着,散发出腾腾热气呀,直接勾动了这两个少年肚子里的馋虫。
“怎么没酒啊。”内史密斯率先入座,凑近些闻了闻菜肴,接过仆人递来的毛巾,向对面的人儿问。
“我们晚上还要很多事。”简-艾斯仰头方便管家为自己擦拭脸颊,又将手掌放入铜盆里清洗,终而神清气爽的甩甩头,向对面人笑道,“我们团队的武道师查理-希罗-霍利奥今晚将会对我们进行系统性的测评,这关乎了我们今后的武道发展和风格,是值得认真对待的事。”
内史密斯听得点头,端起面前的果汁,低头呷了一口。
“基础测评你做了吗?”简-艾斯用餐刀切开盘里的特级里脊;沾点深黑色的酱,放入嘴里嚼。
“当然了。”内史密斯叉起一块脆炸虾块放入嘴里,咬得“咔嚓”作响,眼睛都美得眯起来,“唔……艾斯,这虾的肉质也太细嫩太有弹性了吧,这是哪里产的?我一定要记住它的名字。”
简-艾斯听得翘起嘴角,目光明亮的看着对方,好似在赞扬他的好品味:“这是东大洋的茨藻海老,是生活在寒冷深海的大型虾类,因为它们的栖息深度在180米到300米之间,所以,这基本是武士才能捕捞到的珍品。”
“这听起来就很贵。”内史密斯挑了下眉,舔掉嘴角残留的香气,看着盘里剩余的,又跟着出声道,“这应当是你主人查理专门送来的吧?她对你可真好。”
正在嚼牛肉的简-艾斯略略顿住,抬眸看向对面人,笑着问:“为什么这样说。”
“因为帝国只有遗忘岛群在东大洋附近,而那里快变成查理的地盘了。”内史密斯又叉起一块炸虾,这次选择了细嚼慢咽。
“噢?”简-艾斯确实有些疑惑。
“你都不关注你自己主人的消息吗?”内史密斯侧头咬着虾尾,被烫的对其吹了吹,并转眸对准小伙伴详细道,“查理关于遗忘岛群的收购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了,主要是生活在当地的土著贵族十分抵触这场生意,以至于谈判进展缓慢,甚至催生了流血事件。”
说完,内史密斯将剩余的虾块整个塞入,再用勺子弄了点盐粒放入嘴里调味;向对面人竖起大拇指。
“土著贵族?”简-艾斯皱眉露出疑惑脸,“贵族里还有这样不雅的称谓?”
“哎……就是那被分封到这片岛群的大公啊。反正他确实挺倒霉的,被扔在这样一个四面环海的地方,有时还会遇见几头路过的巨龙,也不知道是不是君王故意折磨他,虽然给予了足以令人眼红的自主封爵权,但这样荒芜的岛,鬼才想要类!于是一来二去,生活在海另一头的我们就都这样称呼那里咯。”
“而且……这些我们老师不是在课上讲过了吗?”内史密斯白眼一翻,更要进一步训斥,又忽而转了口,“啊啊,差点忘了,你当时都还没来到这座学院。”
言毕,简-艾斯听得深吸口气,叉起一块牛肉塞入嘴里,面色思索的嚼。
“怎么了?”内史密斯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简-艾斯摇摇头,将话题重新引回二人的武道:“你之前的测评持续了多久,查理-希罗-霍利奥有给你详细的建议吗?”
“差不多半个小时吧。”内史密斯一面点头一面讲,刀叉在他的指间灵动旋转,“他们主要测试了我的内宗,并查明了我如今学习的武技法门,让我详细列了份清单,这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可能。”简-艾斯摇摇头,收起刀叉,往后靠点方便管家给自己换餐盘,“他们都是行业顶尖的武道师,我之前学习的某些武技,他们仅用经验就能推断出后续的步骤。”说到这,他又顺带的提了问题,“你掌握的武技有多少种了。”
“总共学了有三四十种吧,不过都在第二三步左右,还没有一个算得上是绝活额。”内史密斯美滋滋的吃完所有的炸虾。
“哦。”简-艾斯愣愣点头,慢慢抿出下弯的嘴角。
“诶。”内史密斯未有注意到小伙伴的心态,喝口果汁,忽而想起的某件事情,于是凑近点小声讲道,“艾斯,他们还仔细查看我那把扇子,你说……我这个兵器到底是不是宝贝啊?”
“嗯?”简-艾斯抬眸接住这双希冀的眼,面色平静的用餐巾擦掉嘴边的油,跟着反问道,“他们没有告诉你吗?”
“他们没有讲。”内史密斯摇摇头,擎着水杯,一双眼睛轻轻的眨呀眨。
“那应该就是了。”简-艾斯放下餐巾,侧头不再看这目光,“查理-希罗-霍利奥他们只会对钻石以上的宝器进行点评,可能你这把扇子刚好是在钻石这个水平线,所以……”他耸耸肩,“我对此很遗憾。”
话完,对面人的哀叹声将烛台上的火苗吹得东摇西晃,仿佛被抽空了灵魂,软软贴在桌边,有气无力的讲:“那我该怎么办啊,用着把烂扇子,偏偏势也要是这幅模样,哎……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我外婆了。”
“可能她真的给你留了把更好的呢?”简-艾斯笑着看他,抬手叩叩桌,举起了杯子。
“啊……可那要等好久了啊。”内史密斯举杯与他相碰,表情闷闷的,半响憋不出别的话来。
桌上的食物忽然没有这么色泽鲜艳了,连带散出来的那些香味,都再也提不起这个倒霉蛋的性子。
“怎么了。”简-艾斯舔掉唇上的果粒。
“没什么。”内史密斯叉起一块牛排干涩的嚼,又把旁边的土豆泥倒上点辣酱,就着吃了起来。
餐桌上的氛围有了点沉默,简-艾斯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放下刀叉,语调有些柔的出声说:“内史密斯,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是完全可以相互信任的伙伴,我希望你能与我分享你的感觉,我可以保证我是个合格的倾诉者。”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啊艾斯。”内史密斯吃得鼓起腮帮,呜呜囔囔的回,“我只是感慨我的武道之路,你知道的,在那场四国比拼开始之前,我们还要与其他武院和帝国强者的门徒进行较量,他们当中肯定有很多很多的高手,像我这样的啊……会不会拖累你了。”
他说得呛了起来,身旁仆人上前轻拍他的背。
“你怎么会这样想。”简-艾斯蹙起眉,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曲起,“武道并不是由一件宝器或者一本经书就能决定的,最重要是坚持,是时刻保持清醒,就好比奥斯曼帝国的沃尔特-司各特,他起初也是这样的平平无奇,如今不也是名震四国的强者吗?”
“唔!”内史密斯忍不住拍桌,节奏极快的反驳道,“那他也是因为那本经书啊,没有那本传奇法门的帮助,他怎么可能登上这样的成就。”
“他学习这本经书的时候是多少岁呢。”简-艾斯也不急,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讲。
“三十多岁。”
“三十多岁对于武士是个什么年纪。”
“是……”陡然间卡壳了,从喉咙底出来的声音也仿佛没了气力,“是开始下滑的时候,如果没有达到炼武者的话。”
“那还不对吗?”
简-艾斯微笑的往后靠住椅子,取出一支雪茄,将其交给管家点燃。
“内史密斯。”他盯住自己的伙伴,烛苗在漆黑的瞳里飘摇,“与我们相比,沃尔特-司各特在这个年纪能有如此优越的条件吗?人们只看到他得到那本传说经书时的幸运,却并不知晓他熬到这一天所要经受的挫折与屈辱。”
“欲望是没有止境的,有时看得太远,甚至都会走错了脚下的路。”
“何必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麻烦呢。”
简-艾斯接过管家呈上的雪茄,捏着吸两口,呼出蓝色的雾来。
奥克斯拉德-内史密斯愣愣看着他,于这般寂静中看了许久,最终将刀叉上的牛肉放入了嘴里,机械地咀嚼起来:“艾斯,我有一件事情始终觉着十分的奇怪——你明明和我是一样的年纪,为什么听你说话总让我感觉像是在与我爸爸妈妈交谈那般,你真的是十九岁吗?这些道理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他说得疑惑,在对面听的人笑得温和。
“只是一些人事而已。”红亮的烟头再次烫出光;雾起,在鼻与口间久久徘徊。
“能具体与我说说吗?”内史密斯一下子来了兴趣。
“这有什么好听的。”简-艾斯低头看向衬衫,拍掉那丁点灰。
“你就说咯。”内史密斯眉头紧皱的催促,再表示急促的叩叩桌,“你之前还说伙伴就是要相互坦诚,我从来不在乎你的出身,现在我在询问你,你怎么就不告诉我了呢。”
“好。”简-艾斯听笑了,抬头看向对方,夹着烟摊手询问,“你想要听什么。”
“嗯……”内史密斯好生思索了会,“就说说你这天赋究竟是怎么来的吧,是不是真要经受住人类完全忍受不了的痛苦,以及那些惨无人道的锻体方式,才能锻出这样的神体啊。”
他问,窗外的一缕风吹动桌上的烛,将双方投在地板上的影子拉得摇晃变形。
“差不多吧。”简-艾斯把手撑住桌上,夹着烟吸了口,下巴弧度极其流畅,“我当时就已经在我主人查理-米尔顿门下担任一名马夫,那是一个寒冷的阴天,我累得睡着了,然后在下午那场练兵上迟了到,并且越错越多,服下了有增幅功能的秘药。”
“所以你的主人就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你?”
“不。”简-艾斯面色淡然的点点烟灰,仿佛在述说另一个的人故事,“她要处死我,我说让我跑完这一场比赛,于是她赐予我一瓶龙涎,看着我服下之后,让他们把我绑在了马上,继续参与了接下来的赛马。”
烛火摇,气氛忽而沉默了,内史密斯已然能想象到当时的画面;心绪慢慢下沉,嗓音也带了点重量:“那……肯定很难受罢。”
“还好。”简-艾斯深吸口气的摇头,向小伙伴一笑,继续平静的叙述着,“当时可能是神灵在眷顾我,竟然让我训练的这匹白驹跑赢了。”
“你根本想不到这在当时惊讶了多少人的眼球。”这位贫民窟来的少年笑着出声,一双眼弯弯的,确是让内史密斯感到了鼻酸的味,“以至于我现在每每想起来都觉着是快意的。之后我便被送到了主人城堡侧院的公共浴池,再之后呢,那个,”
话语到此停住,风儿把烛火吹得“噼啪”一下,像是一道鞭,抽疼了某人的灵魂。
烟灰被抖落,这只端着烟的手依旧控制不住的颤抖。
内史密斯忍不住凑近些,双眼紧紧看住对方的面容,看着这双刻满了斑驳的眼瞳,语气很柔的宽慰道:“不想说就不说了吧,艾斯,这一切不都过去了不是吗,你的主人……她至少现在是对你很好的。”
“我们往前看。”内史密斯找到小伙伴手掌的方位,刚要往前,对方却是反射性的把手收起。
“我没事的内史密斯,我没事。”简-艾斯摇头用夹烟的手擦拭眼眶,再对其笑笑,把眼前剩余的食物全部塞入嘴里;仰头干脆地咽了下去。
“现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晚上还要练习内宗,而且查理-希罗-霍利奥也在等我们,好像还带来了许许多多的喜讯。”
本有些沉闷的气氛被这股利落搅得一干二净,内史密斯还未切换过来,只能看着对面人起身穿好外套,并在对方已走到门边时才回神;胡乱抓了点食物吃下,唔唔叫着跟了上去。
屋外的气温有些低,二人刚出来的热气在灯光中肆意飘散舞蹈。
各自紧了紧各自的外套,筑造在沙坪侧院的那栋图书馆确实显得有些迷你,由深黄色颜料粉饰的墙面也使这块练武庭院多了不一样的鲜活。
当然,要是能再把其周围这些禁忌也一并消去那就更好了。
奥克斯拉德-内史密斯静悄悄的想,时不时小心踮脚越过路面上的阴影,生怕了其内就藏着某种可怕的诅咒,误伤他这善良又英俊的人儿。
简-艾斯未有听见伙伴的心声,一路与周边人笑着点头打招呼,最后看眼还有两步就到了的木门,逐渐闻到了里面的肃杀气息,于是向小伙伴提点了句:“我们好像迟到了,等会进去少说话,一切事情也按照他们说的来做。”
“嗯!”奥克斯拉德-内史密斯认真点头,拍拍胸捋顺了气,硬着头皮往前顶。
推开这扇画满脏兮兮图案的门;迎面一股冷空气袭来,将这二人包裹着,像是圣克鲁斯城外的大雪寒冬;一束又一束冰冷的目光宛如冰碴打在他们脸上。
他们早就都坐在了这里——查理、热迈厄斯-沙松 、路-阿卜杜尔、克西路-威廉姆斯三世、克里斯蒂安-伍达德二世,好似今天是个十足的热闹日子。
只是本该接受这份热闹的人,姗姗来迟。
真正考验勇气的时候到了,于这些行业顶尖武道师的目光中,胆子稍微偏小的内史密斯牙床打颤地侧头,眼巴巴望着身边人。
至于被望着的这位——刚有些艰难的,咽下了口唾液,
今晚,好似注定了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