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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磊:“……”
姚强:“兄弟,冲吗?”
段磊:“等一下,兄弟,我听见神示告诉我这个时候过去会死。”
几个人都没太见识过这种阵仗,但依然莫名被两个人身边那种能把其他人全屏蔽出去的气场震慑得非常紧张,谨慎地隐蔽在路人后面,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个人可能是在催眠笙哥吗?”姚强试图跟上段磊的思路,“或者试图拧下笙哥的脑袋。”
“……”
边上的男生匪夷所思地看了他们俩一眼:“强子,你打算追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姚强不知道话题怎么忽然转到了这里,茫然抬头,“失败了啊,怎么了?”
“没事。”男生摆摆手,“现在不匪夷所思了。”
段磊还想继续隐蔽地守护下去,被一群既饿又撑的兄弟们强行拖离了现场。
接下来的几天,一群人基本总结出了于笙新的生活规律。
早自习开始自己翻书或者刷题,一直到第二节课下课,会从书包里摸出种类丰富多样的小加餐。
中午去小凉亭跟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吃饭,下午继续自己看书到放学,然后翻墙回家。
根据一起翻墙的其他小弟汇报,大哥在翻墙到另一头的时候依然会有同一个黑衣人在接,有几次黑衣人甚至还试图伸手把人从墙上抱下来。
然后被他们威风凛凛的大哥干脆利落地揍了。
“看。”段磊至少还猜对了一小部分,松了口气,“他们至少还是会动手较量的。”
帮忙汇报的小弟神色有点复杂,犹豫了挺久,还是没继续汇报他们威风凛凛的大哥揍完人,就被黑衣人半抱着好声好气哄着走远了。
走着走着,他们大哥还低头吃了一口黑衣人手里的冰淇淋。
……
在渐渐适应了于笙的新规律,也确定了那个黑衣人他们可能确实打不过之后,段磊他们的关注点就从于笙的人身安全转回了于笙的学习上。
起初他们还以为于笙是在补以前的课,后来偷偷探着脑袋瞄过两次他桌上的书,才发现都已经是高三总复习冲刺的内容。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件事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姚强趴在桌上,仔细想了想:“其实我第一次见到笙哥,就有一种他是个学霸的错觉。”
其实不光姚强,三中几乎所有第一次见于笙的老师都有这个错觉。
大概是因为于笙长得实在太好好学习了。
后来虽然发现想象和事实有所差距,但三中校风本来就乱而有序,不学习又闹事的学生大有人在。于笙只是不听课,除了高一那一场闹得挺大的处分,也没再惹什么事,成绩又总能不上不下地维持在中游。
所以直到现在老师们也一直对他挺宽容,最大的处罚也就是发现他上课睡觉,就把他拎出去罚个站清醒清醒。
让动不动就被罚抄单词两百遍的段磊他们一直羡慕得不行。
“快快,再帮我抄几个词,中午一定重谢。”
眼看下节课老师就要收,段磊手忙脚乱找人帮忙,边上大半的人都被他敲了一遍:“说重谢就是重谢!中午去二食堂,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他拿着纸转了一圈,看到于笙正刷题,下意识压低声音不想打扰他。坐在窗边的人却已经头也不抬地抬手,从他手里接了张纸。
“笙哥,你忙着呢,快学你的。”
段磊忙着往回抽,“马上就月考了,老贺说了寸秒寸金,多看一页多考一分!”
于笙哑然,把纸接过来:“几分钟的事。”
他看书其实不用多安静的环境,专心进去之后也没关注过身边。这几天才发现班里的课间格外安静,这群人都自发帮忙维持纪律,连平时打闹的男生都会特意关上门去走廊抱着翻滚。
连学校分配给每个班的值日都被体育生们强行征缴了,班级前十都被免了值日任务,要抢笤帚抹布都抢不来。
班长怎么都过意不去,跟他们说过几次不用,段磊他们却非常坚持:“快去学习!没看我们笙哥都开始好好学习了吗?”
“都高三了,你们好学生学习比我们玩重要多了!”
姚强牢牢攥着笤帚,督促他们:“快学快学,说什么也要杀进前三考场!”
于笙上次去上洗手间,甚至还听见这群人在商量要不要轮流帮前十名打水带早饭,让他们在学到半夜之后早上还能多睡十分钟的觉。
他也没想到自己好好学习还有这种附加效果,原本打算每天看半天书的计划也只能在盛情之下又加了两个小时。
连玩手机回靳林琨的消息,都在莫名的压力和关怀下变得隐蔽了不少,有时候攒了一课间才能找到机会匆匆回上几条。
于笙写字快,笔尖抬了抬,仔细看了几眼段磊前面的笔迹,继续顺着往下写,“你又干什么了?”
段磊很头疼:“别提了,我上次拿拼音写作文,被暴秦抓着了……他说他拼得眼睛都花了,要我对他负责。”
他们英语老师是个看起来非常凶的中年男人,有着和同龄人相比非常骄傲的发量,黑框眼镜,姓秦,一瞪眼睛就能把学生吓得鸦雀无声。
当时换英语老师的时候,正好学到《六国论》,几个男生悄悄给他起了个“暴秦”的外号。
本来还只是在班级范围内传播,直到有家长给学校办公室打电话,客客气气地要找七班的英语老师鲍老师。
……
当时接电话的是教育处主任,据说整个楼层都听见了办公室传来的豪放笑声。
结果这个外号就这么在三中范围内广为流传,到现在都还是个脍炙人口的传说。
“他还会拼内容吗?!”
前排姚强也在奋笔疾书帮忙抄单词,闻言忽然慌张:“糟了糟了——那他是不是还会发现我用拼音写我追人家小姑娘的事?”
段磊愕然:“你连这个都往上面写吗?”
形势所迫,姚强也很没办法:“当时是在是憋不出来了,蒙前面的题已经用光了我百分之九十的时间……”
段磊更想不通了:“你写这个都没被抓!我特意夸了一百二十个词的暴秦有多好有多帅!!”
于笙已经写完了半页,甩了甩手:“这大概就是暴秦唯独拼了你这篇的原因。”
“……”
一群人埋头苦抄,最后还是于笙以手速取胜,帮忙抄完最后的好几页,及时凑齐了罚写。
段磊抄的头晕眼花,趴在桌上奄奄一息:“recently,gradually,finally,我现在对这几个单词特别熟悉,它们应该已经认识我了。”
于笙拍拍他的肩膀:“往好里想,再加个next,你就可以用英语编作文了。”
“真的?我试试我试试!”
段磊忍不住有点开心,摸出张纸,开始尝试新的水字数**:“跟你们说,在笙哥的带领下,我现在对学习也非常有热情……”
看了看他努力翻着的那本小破词典,于笙还是决定先总结出一份高考作文的常用词汇出来。
这个念头冒出来得自然而然,于笙已经顺手分了几类,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干什么。
……
被带偏的还真不是一点半点。
于笙笔尖微顿,看了一眼手机上又多出来的几条未读消息,忍不住抬了抬嘴角,低头按了两下手机。
自从想方设法弄到了他们班的课表之后,靳林琨来烦他的时间就变得异常有规律,完美地避开了他所有要认真学习听课的时间。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说。
有时候是这人忽然想到一道数学题的特殊解法,有时候是写出了一页非常满意的英文花体字。也有时候就单纯只是看到了特别蓝的天,特别好玩的云。
也有的时候,就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
然后就好像连英语单词都不那么烦人了。
于笙按着屏幕发了段语音过去,把手机收进桌膛,正准备坐直了好好上课,眉峰忽然微扬。
进来的不是暴秦,是另外一个英语老师。
“这不是——”段磊一眼认出她,皱了皱眉压低声音,“笙哥,这不是你们高一那个班主任吗?”
于笙手里的笔轻轻转了两圈。
暴秦被抽调去讲公开课,这周都回不来。其他老师的课也调不开。来代课的是一班的英语老师,姓尹,叫尹梅。
三中分班的时候一定程度上参考了成绩,一班二班包揽了文理两个第一考场,三四班走美术表演,大部分都要到来年艺考结束才能回来开始冲刺,剩下的几个班基本可以按平均分一路往下排。
七班一半都是体育生,成绩和一班正好各自坐镇首尾遥遥相望,基本没什么交集的机会,跟这个老师也不熟。
段磊记得她,是因为上次于笙去办公室帮他们送卷子,这个老师阴阳怪气了半天,要老贺小心点儿班上的“刺头”、“害群之马”。
老贺端着茶杯,笑呵呵摆手:“没有没有,尹老师你不知道,我班上学生表现都可好了。跟你说,我们上学期还拿了个优秀班级……”
当时高二七班刚评上奖,老贺见谁都要细细从头讲一遍。好不容易被办公室老师们集体压制住了发表获奖感言的渴望,被一提醒,就又仔仔细细给她讲了一遍。
尹梅被他拖着讲了半天,脸色精彩得不行。
后来出了办公室,段磊特意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尹梅当时因为于笙那个处分耽搁了一年,没随大流晋上高职。
再后来晋升制度改革,她的条件又不符合,要是没什么特殊情况破例,再往后基本也没什么希望了。
于笙高一那帮同学里有一个跟他在一个长跑队,听段磊说了传说中的校霸究竟是什么样,后悔得直拍大腿:“操,当时班主任找我们一个个谈话,让我们都少招惹他,被打伤了后果自负!”
……
后来那个男生跟他们一块儿翻墙上网被抓,看着段磊他们几个吃着于笙从窗户外面投喂进来的肯德基,忍不住问他:“我们那时候要是没信,会不会也能跟他成好兄弟?”
段磊当时叼着鸡腿,想了半天,还是没回答。
于笙没应段磊的话,搁下手里的笔,抬起头。
于笙也认出了她。
更准确地说,还没等于笙注意到她,已经被格外针对的目光拉回了注意力。
“哪个老师都是讲课。”
他没有要挑事的打算,翻开课本:“上你的课,不用管别的。”
段磊还想说话,被于笙看了一眼,立刻老实下来,牢牢闭嘴。
“都好好听课,别搞小动作,。”
尹梅很显然并不愿意在这个班浪费时间,放书都像是在摔东西,语气不善:“我没你们贺老师秦老师那个好脾气,你们谁要是敢在我的课堂上找事,立刻滚出去,听到没有?”
讲台下没人说话,后排几个个高的男生忍不住皱了皱眉。
尹梅没管他们,视线又落在于笙身上,格外重点地重复了一遍:“听到没有!”
于笙扬了下眉峰,抬头迎上她的视线。
尹梅被他看了一眼,火气立刻顶上来:“看什么看,你什么态度?出去站着,这节课用不着你听!”
于笙其实已经等了一会儿这句话了,闻言起身,随手扔了笔,从桌膛里摸出手机揣进口袋。
原本还以为这个老师至少还要找点什么借口来对付于笙,没想到一上来就轰人。段磊忍不住坐起来,低声叫他:“笙哥!”
原本就不愿意来教这个年级排名倒一的班,更不要说这个班里还有个看见就来气的学生。
尹梅站在讲台上,风凉话还在没完没了:“就你们这班学生,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教的,一个个烂泥扶不上墙,都只知道混日子……”
于笙正好走到讲台前,脚步顿了顿,抬头看她。
尹梅还想说话,被他的目光一刺,背后莫名蹿上股忌惮的凉意,下一句话卡在了喉咙里,没能说得出来。
于笙转过来,朝她挺心平气和地笑了笑:“尹老师,最近工作顺利吗?”
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见这句话,尹梅心底就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声。
一个班的学生都沉默着不说话,于笙就站在讲台前,不急不躁地等着她回答。
高一那一年,于笙刚背了处分的时候,尹梅其实还挺忌惮他。
毕竟一个说动手就动手、能把学校老师花多大力气都管教不好的高三一霸硬生生揍得哭着喊救命,无论身手还是脾气看起来显然都挺吓人的。
那时候尹梅还只敢偷着对付他,对其他学生说他家里怎么怎么回事,所以性格孤僻躁郁,又因为有背景,打断了胳膊腿学校都不会管。
才上高中的学生,哪有那么明确的分辨力,班里的同学被半真半假这么一吓唬,就潜移默化地把他孤立了起来。
有一回课间,于笙趴在桌上睡得不实,听见桌边上有人窃窃私语说这件事,都忍不住被自己的恐怖程度震撼了一下。
后来流言传到了教育处主任那儿。
但因为尹梅最多只是和学生说了几句不合适的话,什么实质性的事都没做。主任反复兜圈子说了半天,最后也只能提醒她控制一下班里的谣言,不要影响学生们的成长。
所以于笙即使在门外听了个大概,也一样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都没做,只是祝了刚出门的尹梅升职顺利,就上楼回了教室。
第二天,就传来了晋升高职名额已经满了,剩下的人只能再等下一批的消息。
尹梅看着这个刺头学生,脸色也忍不住跟着变了变:“关你什么事?”
于笙摇头,客客气气:“没事,就是忽然想起来了,再祝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