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跟我说话!

作者:三千大梦叙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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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林琨抱着人,安静地炸了一会儿。

草莓味的糖,还剩小半颗,落在舌尖甜得不行,好像直往嗓子眼儿里面沁。

于笙耳朵发烫,唇角微绷了下,转身要走,被他本能使力圈回了怀里。

“男朋友看了。”

靳林琨抱着他,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嘴唇贴在他额间:“特别好。”

温柔的低音落在耳边,带着一点儿烫人的热意。

靳林琨的吻很轻,克制地没有深入,细细落在他的眉梢眼尾。

于笙在他臂间逐渐放松下来,靠进他颈间。

大概是为了找舒服的姿势,有点儿扎的短发贴着他的颈窝轻轻蹭了两下,有点痒,又带着点儿熟悉的温温热意。

小朋友总会在不经意间有这种动作,软得不行,又撩得人心跳都不稳当。

“回去顺便去趟超市。”

靳林琨摸摸他的头发,低头碰了碰于笙的唇畔,额头轻抵上来,“薯片还要吗,喜欢吃番茄的?”

于笙一看就是没怎么吃过这些零食的,买的时候很严肃的不准他多挑,后来边翻书边悄悄摸薯片吃,被他不小心撞见好几次。

还要立刻把视线挪开假装没看见,不然手立马就缩回去了。

于笙肩膀绷了下,看起来很想努力维持校霸的威严,到最后却还是没动:“嗯。”

男孩子要强,服软的时候本来就不多。尤其干净的音色搀上一点儿鼻音,尾音软下来,带着一点儿发声时贴上皮肤的微震

靳林琨没忍住,低低吸了口气。

简直……要命。

毕竟在外面,亲得男朋友喘不上气可能会挨揍。靳林琨收收手臂,把人往怀里圈进来,低头贴着他的唇畔亲了亲:“还想要什么?”

于笙没反应过来:“什么?”

“什么都行。”靳林琨抬起手,掌心拢上他的后脑,揉了两下,“许个愿,小朋友。”

于笙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了他是在说什么事。

靳林琨低着头,镜片后的黑眼睛弯得柔和,视线倾在他身上,满满拢着他。

落在身上的视线实在太暖和,于笙不自觉地跟着放松,忍不住牵了下嘴角:“不要了。”

靳林琨怔了怔,低头还要说话,已经被于笙牵住了一只手。

“够了。”于笙攥着他的手,靠在他颈窝,发梢轻蹭着低下来。

指节抵着掌心,静静贴了一会儿,手指透过指缝,重新变成牢固的相扣姿势。

“够了,不要别的了。”于笙抬头,迎上他的眼睛,“就要这么多,一直在行吗?”

靳林琨怔忡一瞬,落下视线,指腹轻轻碰了下小朋友的耳朵。

……

他们家小朋友可能是欠被按在墙上亲得喘不上气。

亲到软得站不住,只能被他抱着,什么胡思乱想的力气都没有那种。

于笙被他箍进胸肩,跟着往前踉了两步。看起来有点儿疼,但依然一声不吭地蹙着眉,唇角抿得没多少血色

靳林琨低头在他颈间轻轻咬了一口:“这么想多长时间了?”

男孩子倔的不行,这会儿了还低着头不说话,指尖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指节隐约泛白。

于笙闭上眼睛。

也不是一直想着。

平时也不会想,就是特别开心,特别高兴了,熟悉的隐约不安就忽然全无预兆跟着泛上来。

没不信,没不知足,就是有时候半夜做梦,会梦见一切又都不知道为什么就离开了,然后又剩下他一个。

“没想。”

于笙肩膀绷得紧,清清嗓子,“没想,就当我没问,回家——”

靳林琨低头亲了上去。

少年在他臂间微悸。

“本来想给你当生日礼物的,非得着急。”

靳林琨贴着他的嘴唇,气息很轻:“这下怎么办?现在给你了,回头再准备一份礼物也来不及。回头过生日了,我们家小朋友成年了,我都没有东西送……”

他的嗓音有点哑,语气一点儿训人的意思都没有,柔软温存得像是呢喃着什么情话,

于笙被他往手里塞了什么东西,怔了下低头,睁开眼睛。

是把被掌心的温度蕴得微烫的钥匙。

“我们家短期内应该不搬家……也不换锁。”

靳林琨低头看着他:“我要是跑了,你就来开我们家门,把我屋门板拆了,从窗户扔出去。”

于笙看着那把钥匙,一会儿才隐约回神,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我拆你门板干什么。”

“随便说一个,反正我也不跑。”

靳林琨亲了下他的眼睛:“我知道,没事,别怕。”

“没事了。”

他把人抱进怀里,低头细细地吻着少年的眼尾,把那一点不为人知的咸涩亲干净,拢着背轻柔拍抚:“我一直在,不怕了。”

……

再找个生日礼物这件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成了统治靳林琨和夏令营其他无辜同学最严峻的问题。

“笙哥喜欢什么……学习?”

岑瑞叼着笔,喃喃沉思:“送一套五三大礼包?精装版礼盒装的那个,我前两天路过书店的时候看见了,简直惊为天人……”

“回头。”夏俊华坐在沙发上,指了指客厅角落用来装水果的纸盒,“惊为天人的纸盒在那儿呢,你去问问笙哥,动作快说不定还能要两套没写的过来。”

两个人在一块儿,文理又不担心买重,看什么练习册不错都顺手给对方带一本,市面上说得过去的习题模拟卷基本都被买了一遍。

学习在这次的问题中彻底帮不上忙,重心只能再转到别的地方。

“比如游戏。”

丁争佼努力发散思维:“笙哥现在在玩什么游戏?魔兽?吃鸡?”

靳林琨:“开心消消乐。”

丁争佼:“……”

还没能从当初一路坠落黄金三的阴影里走出来,于笙最近都没打游戏,之前在靳林琨手机上发现了这款无聊的小游戏,就顺手打了一会儿。

然后没想到靳林琨居然连这种无聊的小游戏都被人家超了十来关,周赛前一百也没有姓名。

“所以这就是笙哥半夜敲我,让我帮他送精力瓶解锁的真实原因吗。”

梁一凡忍不住感慨:“我对我区区一千两百多关的成绩感到羞愧。”

岑瑞推推眼镜:“我对我区区两千三百多关的成绩……”

“行了行了,笙哥一会儿就回来了,赶紧说正事。”

这群人逮着什么都能互相攀比,丁争佼忍不住催了一句,把话题拉回来:“还有没有别的什么选项,黑胶唱片?弹钢琴的喜欢什么,再想想……”

现买东西还要算快递的时间,不一定能来得及,也不一定就合适。

一群人集思广益,凑在一块儿想了半天,直到于笙出门回来,也没想出什么中意的礼物。

还要在于笙面前努力假装完全没事:“笙哥,你看这个圆锥曲线是不是特别好看。”“笙哥,你看这个单词它又大又长。”“笙哥,你看,我们刚刚在讨论这道化学题……”

试图给笙哥再讲一道化学题的夏俊华被一群人合伙扔去阳台,冷静了二十分钟。

……

于笙其实知道这群人在忙活什么。

一群在酒吧都能刷题的学霸,忽然连这么宝贵的大好复习时间都不顾,搭伙跑到a市来玩,还软磨硬泡地一定要在他家留宿。

要么就旁敲侧击地问他喜欢什么颜色,要么就不着痕迹地问他爱不爱吃奶油。明明一群人看着就没在学习,一看见他过来了,立刻手忙脚乱把卷子铺开:“我觉得这个解析几何题啊……”

卷子都拿倒了。

要是再猜不出来,于笙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再去配眼镜那家店,给自己也再配上一副。

“你就当不知道。”靳林琨揽着他肩膀,凑在耳朵边上说悄悄话,“他们可有成就感了,觉得他们成功瞒你到了现在,一定要给你个大惊喜。”

于笙牵起嘴角:“本来也惊喜。”

家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忽然塞了这么多人,好像把每一寸角落都填得满满当当。

靳林琨往外看了看,确认了那几个人还在兴致勃勃出谋划策,压低声音给他提醒:“小心一点,不光是好像。”

这几个人是真把家里的每一寸角落都填得满满当当。

靳林琨配合他们把于笙调虎离山带出去,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些人藏得到处都是吓人一跳的纸炮拉花,会蹦高的弹簧蛇,一碰就会跳出来边唱歌边闪光的南瓜头。

孔嘉禾还没藏好,听见门响手忙脚乱地把厚厚一摞影印重点往衣柜里塞,粗略估计,一开门就能洒下来至少一半。

于笙揉揉额头:“……你都告密完了,惊喜还在哪儿?”

“我不告密的话,我们家小朋友可以不揍我吗?不能。”

靳林琨已经找到了诀窍,非常自信:“但是我告密的话,小朋友可以亲亲我。”

于笙:“……”

在学霸们看不到的厨房角落,他们笙哥红着耳朵尖,把跟进去帮忙打下手的琨神扯到那一盆葱葱郁郁的蒜苗边上,没好气地在脑门上亲了一口。

短暂的假期一晃而过。

在确认了所有布置都差不多妥当后,一群学霸就又恢复了正常的学习进度,在两位学神的氛围下凑在一块儿,刷完了孔嘉禾带过来的所有习题。

六号的晚上,七班的所有同学忽然收到了老贺的短信。

每个学校的成人礼都不大一样,三中一般习惯统一通知,但什么时候办,以什么形式办,都由各班级自己决定。

学校给他们批了经费,哪怕出去远足都足够。大部分班级都已经举行完了,就他们班直到现在还没什么动静,他们班班长还以为老贺忘了,以各种方式暗示了好几次。

段磊妈妈正在做菜,听见儿子开门,拎着炒勺追出来:“又去打游戏?作业写完了吗?”

“写完了,我们笙哥天天晚上给我们讲题!”

段磊晃晃手电筒,披着衣服往门外钻:“我们老师让我们找个看得见星星的地方,我得出去找找……”

老贺的思路向来和别人不太一样。

别的班的成人礼要么是去什么广场,要么是什么纪念馆,有懒得折腾的就在班里开个班会,宣个誓表个决心,经费全拿来买练习册。

只有七班是在假期的大半夜,要求所有人开着视频,找个能看得着星星的地方聊天。

“我们在同一片星空下,这也是一种另类的相聚。也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分开各奔前程,但只要你们抬头,看到同一片星星,就会知道其实谁都没有走远……”

老贺坐在阳台,抿了口茶:“行了行了小崽子们别刷了,看见了。视频流量花了多少,明天班费报销。”

七班班群立刻友好和谐地清净下来。

“有同学问我,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原因很简单,因为今天既能让你们接受心灵的洗礼,又能顺便提醒你们一句作业做完了没有。”

老贺笑眯眯端起茶杯,在一片哀嚎里继续往下说:“而且我夜观星象,发现明天是个好日子……”

老贺经常用“明天是个好日子”的理由来布置随堂考试,七班人瞬间警惕,屏息等了半晌,视频里的小老头却只是又抿了口茶,轻轻笑了笑:“老师祝你们成年快乐。”

“可能现在还早,你们还不能意识到成年意味着什么。”

老贺语气认真起来,不急不缓:“成年了,意味着你们已经可以开始去追逐梦想,去实现期待,开始为自己负责。”

“从现在起,你们已经和你们自己和解,接受你们人生里所有的开心和不快,坦途或坎坷。”

“你们已经有了完整的人格和自我意识,有权利自己去选择原谅或者不原谅,铭记或者不铭记。有权利把伤痕变成砥砺前行的痕迹碑刻,也有权利抹平它,让它彻底封存。”

“从现在起,人生是你们自己的。”

“你们有权利努力,有权利偏执,有权利追梦,有权利跟现实撞得头破血流。”

“但也要记住,从现在起,只有你们自己才能为你们的人生负责。”

没一个人挂断视频,视频却忽然静悄悄的,只有隐约的呼吸声。

老贺顿了一会儿,又忽然补了一句:“虽然从现在开始,你们理论上已经不算是早恋了。但毕竟还是高中阶段,要小心一些,被抓到了记得要说是家教……”

七班同学:“……”

体委忍不住出声:“老贺,刚才的气氛非常好,您再多说一句我们就要哭了。”

“没事,没事。”老贺笑呵呵摆手,“反正你也没有对象,就跟着大家差不多听听就行。”

体委:“……”

生活委员悄悄举手:“报告,体委现在哭了。”

一群人毫无同情心地笑成一片,老贺也跟着笑起来,仔细看了看每个视频的屏幕,轻轻摆了摆手:“好了,孩子们。我想跟你们说的话不多,也不希望能跟谁明年再见一年。”

老贺扶了扶眼镜:“我恨不得你们每个人带着书包利索滚蛋,滚进你们心仪的大学,或者什么别的你们一定要实现的未来。”

“在这之前。”老贺把手机翻过来对着夜空,只能听见他的声音,“记住你们的星星。”

于笙坐在阳台上,看着手机。

一个人接一个人把手机翻过来,群视频的屏幕拼成一片夜空。

手机的摄像头追不到多少光,只能看到最醒目的那几颗,穿透夜幕,闪着格外明亮的光。

“成年快乐。”

老贺笑了笑,温声祝福着这个说什么都不愿意把生日说出来的学生:“前途似海,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