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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师父,咱们上当了。”
杜掌柜定睛一看,那佛像身上的金被洗的差不多了,露出的颜色不是想象中翠绿无暇的玉色,而是暗淡斑驳的灰。
“石头,师父,这是个石佛。”学徒停下了动作,面色也有些难看。
“不可能,不可能!”杜掌柜心里咯噔一声,走上前去用工具亲自将金子剥下,他沿着那佛像耳垂的一抹翠色开始洗,一直到那佛像的耳根,那翠玉紧挨着的,是灰色的石质。
等到金被剥了个干净,那玉就彻底与石头分离开来,落在了地上。
这样大的一尊佛像,竟然只有耳朵是玉的,其余的便都是石头的了。
“这……师父……”
众人的脸色都白了。
这一块小小翠玉的耳朵,加上外头薄薄一层的包金,加在一起也抵不过五十两,可他们却是抵给了那对兄弟俩足足七百两银子。
当铺一半的流动资金都搭进去了。
这时,门外那陌生人忽的说:“我怎么说的来着……唉……”
杜掌柜似乎忽然找到了救星,一把抓住那陌生人的衣袖:“这位公子,您可知道那兄弟俩家住何处?”
那陌生人摇了摇头:“这我不能说,他们兄弟俩与我认识。我要是说了,便永无宁日了。”
杜掌柜却在心底燃起了希望,他拽着陌生人的袖子不肯松开:“公子,您若带我寻到他们兄弟俩,我愿出五十两作为酬礼。”
陌生人皱着眉犹豫了好久,在杜掌柜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陌生人忽的说:“一百两,先付钱后办事。我带你去找他们,之后只怕我也得搬家了。”
杜掌柜立时犹豫了起来。
陌生人却道:“杜掌柜,这兄弟俩可狡猾的很,他们做了这样大的一笔生意,只怕不知什么时候便要跑路了,您再不下决定,只怕我也找不到他们了。”
一百两换回七百两,勉强也还在追回的范围之内。
杜掌柜连忙取出一百两,让那陌生人带着他和几个前去寻找兄弟两人,那陌生人没将他们带到民宅,反而将他们带去了大路边上的一家酒楼。
“他们每得手一次,都要在这里庆功的。”陌生人说。
杜掌柜一看,那兄弟两个果然在二楼喝酒吃菜,不亦乐乎。
杜掌柜气得眼睛都红了,跟几个学徒没头没脑地冲上楼去。
宋玄还在慢条斯理地跟姬云羲讲解骗术:“原来在四方城有一伙骗子,他们有个不大可靠的说法,就是坑蒙拐骗有两个好上手的目标,一是外地的愣头青,二是本地的老人。”
“想骗外地人,要挑年轻的来骗,因为年长者去不熟悉的地方,一般都谨慎,轻易不会落进骗局里。
而想骗本地人,就要挑年老的来骗,因为越是对自己经验自信,就越容易掉进陷阱里去。”
姬云羲挑了挑眉:“所以现在人找上门来了,你要怎么办?”
宋玄笑眯眯地说:“你且瞧着吧。”
杜掌柜上来怒气冲冲地指着宋玄就骂:“好你个小骗子,竟敢骗到我的头上来了——”
那指头险些戳到宋玄鼻子上来,却猛地听见一道黄白的影子冲上来,吓得杜掌柜倒退三步。
“二狗!”宋玄低和一声。
那白影才停了下来,趴在宋玄的脚边低低地叫唤着。
杜掌柜这才看清,那是一头恶犬,正凶猛地对着自己呲牙咧嘴,让他忍不住胆寒。
周围喝酒吃菜的都停了下来,瞧这难得一见的热闹。
杜掌柜见左右都是人,心倒也定了下来,他倒不信,这兄弟俩敢众目睽睽之下纵狗行凶:“好哇,你骗我银子不说,还想来放狗咬我!在常各位可都是人证,今天你不把银子还我,我定要跟你对簿公堂——”
宋玄一脸茫然说:“杜掌柜?骗银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拿一个石佛像来骗走了我七百两银子——”
正说到这时候,那几个跟在后头的学徒搬着那石佛上来了,往地上一放。
宋玄更是一头雾水:“您说什么呢?我这当票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的写着,纯金实心佛像,七百两银子。”
“这是你骗我……”
宋玄却抢白,拿着那当票给四周的人看:“杜掌柜,我实在没见过您说的这尊石佛。”
“如今大家都在这里,也请各位父老乡亲主持一个公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我兄弟二人骗了你,不如您将我的纯金佛像还给我,我将这七百两银子还给您,我们钱货两清,谁也不欠谁的,不是很好?”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明所以,见宋玄摸出的当票上头写的的确是纯金实心的佛像,又见那掌柜的搬出来的是个石头佛,果然觉得宋玄说得有道理,纷纷让杜掌柜退还金佛。
杜掌柜气得头顶直冒烟,他哪里来的金佛?只能指着那石头佛道:“这就是你的金佛,你在上头包了金——”
宋玄却更惊讶了:“杜掌柜,您好歹也是开当铺的,连包金和真金都分不清吗?您这些年的生意是怎么做的?”
众人更是议论纷纷,瞧着杜掌柜一脸的不信任。
杜掌柜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是没法说理的。
他难道要说,自己以为里头的佛是玉的吗?更像是胡搅蛮缠了。
他自己为了昧下玉佛,开了金佛的当票,哪晓得这佛金玉都不是,只是一块烂石头,还让他被诳去了七百两银子。
就是到了官府,他也是没法说理的。
杜掌柜强辩了几句,见周围的人都在起哄,遂心灰意冷,转身就要离去。
待他走到楼下,忽的看见带他来找宋玄的那个陌生人,不知什么时候上了楼,凑到宋玄的身边,自顾自地夹起酒菜来吃。
杜掌柜犹如一头冰水淋在头上,最后还是让学徒都先回去了。
他独自在酒楼下,等着宋玄三人吃饱喝足走出来,才咬着牙上去低声说:“我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的神仙,还请先生示下。”
宋玄笑眯眯地说:“这不关你的事,我只是想见见季硝。”
“您……”
“让他明个儿在春江楼上等着,就说有个姓宋的,想见见他。”
说罢,三个人便说说笑笑地走了。
宋玄还在那笑话方秋棠:“你还真是连一百两都要赚。”
方秋棠道:“苍蝇腿再小也是肉,我如今穷得很,可不能像你们似的,大手大脚的挥霍。”
忽得,方秋棠又问:“宋玄,你明个去见他做什么?”
宋玄笑眯眯地说:“叙叙旧而已,用我替你给他带个好儿吗?”
“不必了,”方秋棠冷笑。“他越不好,我才越高兴。”
宋玄摇了摇头,叹息道:“忒恶毒。”紧接着又跟姬云羲玩笑道:“你瞧瞧,这还是大家子弟呢。”
方秋棠笑着骂他:“我一个私生子,算个什么狗屁大家子弟,倒是你,怎么说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现在的混账事不照样一件也没少做——“
方秋棠这话刚一出来,整个空气似乎都凝结了。
姬云羲忽得轻声问:“书香门第?”
方秋棠意识到有些不对:“大概……是吧。”
“先头你们吃醉了酒,曾说过,宋玄是衡阳人,”姬云羲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将先前脑海中的所有怀疑都连在了一起。“现在,你又说他是书香门第。”
“我说过吗?”方秋棠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强笑着打机锋,还频频地拿胳膊肘去杵宋玄,示意他赶紧说话。
然而宋玄仿佛嗓子被蜡封住了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姬云羲盯着宋玄,脸上的笑意仿佛冻上了霜:“宋玄,这衡阳城里有几家书香门第姓宋?”
“又有哪家书香门第会落魄到让子弟出来算命为生?”
宋玄沉默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抱歉,你让我想想。”
“明天……明天我一定告诉你。”
告诉你,我其实叫做宋宣。
宋玄叹了口气。
果真谎言是不能拖的。
拖的久了,也就丧失了暴露真相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