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师,大骗子

作者:刑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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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知县的冷汗直流,两条腿一个劲儿地打哆嗦。

这位冯知县外号冯老虎,在这小小的覃县便是一霸,起个冯老虎的外号,无非就是说他吃人不吐骨头。

可这会,连冯老虎都是怕了的。

他恐惧的源头,来自于他公堂上坐着的那个男人。

确切来说,是一个漂亮的男人。

男人的眉眼精致旖旎,仿佛是画师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画作,倒不像是真人能生出来的无暇。

他正坐在公案上头,一下又一下地晃悠着小腿,手上转着他的毛笔,头上是写着“明镜高悬”的牌匾,脚下却堆着小山儿似的金银珠宝。

美人,金银。

两样都已经齐全了,却只让冯老虎觉得可怖。

因为那美人正把玩着惊堂木,一下一下地晃悠着小腿:“冯大人,您这几年的知县,是做得真不亏本。”

冯知县抖得仿佛一个筛子,几乎要倒在地上。

他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这几年来四处都有传闻,说有人专挑当官的做局,不止要谋不义之财,还要搜集罪证,不少官员都栽得莫名其妙,落了个身败名裂,甚至抄家灭门都有可能。

冯知县怎么也没想到,他这穷乡僻壤的小县官,竟也未能幸免。

“这些银子都给您!”他打着哆嗦说。“您……您放过我罢!”

“壮士断腕,您倒是识趣。”毛笔在男人修长白皙的指尖转了一圈:“我不要你的钱。”

“您要什么?要什么我都给您……”

男人的嘴角还噙着笑意:“大人太客气了,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

“我这人,天生就喜欢瞧人遭殃,越是倒霉,我就越是高兴。”男人的眼神戏谑,拿脚尖去够那冯老虎胸前挂着的朝珠。“譬如您现在,就很得我的心意——”

他拿脚尖上一个巧劲,竟将那朝珠给扯断了,珠子弹跳着散落了一地。

随之而来的,是门外蜂拥而至的官兵。

男人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在脚底下那箱子里头翻了翻,捡出了一件玉佩似的小玩意,在指尖上晃悠着、走出公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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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正晴。

宋玄往窗外一看,巷子外头正聚着一帮半大小子,当中被簇拥着的,正是姬云羲。他被围着叽叽喳喳鼓噪个没完,俨然一副孩子王的模样。

“宋羲大哥好威风,那冯老虎都差点让你吓尿了裤子!”

“哈哈,你们是没瞧见,他看见那些东西在公堂上,见了鬼似的——”

姬云羲也不说话,眉梢眼角却带着隐约地得色。

宋玄隔着门槛喊他:“阿羲,到饭点了——”

姬云羲这才眼睛一亮,随手撸了几个半大小子头顶一把:“都各自回罢,到饭点了。”

有少年拉着他:“宋羲哥,你和宋大哥到我们家吃去吧,您帮了我们覃县这么大的忙,我娘说该好好谢谢你。”

另一个也不肯让:“宋羲哥来我们家吃,我们家今天宰猪呢!”

七嘴八舌吵起来,就没个完了。

姬云羲懒得理他们,推搡了一把:“我哪儿也不去,都回去罢。”

几个少年都垮了脸。

姬云羲哼了一声:“你们不是想去瞧瞧那冯老虎的后院儿?改天带你们去,都回罢。”

“真的?冯老虎家后院都封了——”

“宋羲哥说能,就一定能!”

“那可得说好了,宋羲哥不许诓我们!”

姬云羲随口吱唔着应了几声,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了那院落里头。

宋玄刚把菜端上桌,冷不防被人抱着亲了一口,忍不住推了一把:“一宿没回来,我一早就听见,那冯老虎让你给办了——你又长本事了,现在连商量都不用跟我商量了。”

姬云羲笑嘻嘻地应声:“什么冯老虎,一条纸老虎,哪用哥哥出手。”

宋玄倒也没恼,姬云羲盯上那鱼肉百姓的狗县官有一段日子了,想来也快是收网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今个儿是让那群半大小子簇拥着回来的。

宋玄忍不住失笑:“我就不该教你行骗,如今竟也敢自己出来作局了,早晚让人给捉了去,挨上一顿好打。”

姬云羲斜着眼睛瞧他一眼,隐约带着点撒娇的意思:“难道宋先生舍得我挨打,不会替我出头?”

宋玄拍他一下:“我才不管你,你能耐着呢。”

这些年两人走南闯北,宋玄如今吃穿不愁,日渐息了那坑蒙拐骗的心思,一心游山玩水。反倒是姬云羲本事见长,甚至乐在其中,俨然要做了八门中新一代传奇。

宋玄眼见着他现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怕阎罗王路过,都要让他拔下几根毛来,愈发觉得,这人怕天生就是个做混蛋的好料。

这小子如今走一路骗一路,到哪儿都跟当地的半大小子、地痞混混打得火热,倒比宋玄这个老江湖还要热络三分。

起初宋玄还有些担忧,后来见他屡屡得手、贼不走空,便也由着他去了,可见坑蒙拐骗这一行,也是有着天赋一说的。

吃过了饭,姬云羲摸出一块玉佩来,给宋玄挂在腰带上。

宋玄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又在人家那顺来的?”

姬云羲笑着说:“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上缴国库也是便宜了姬云旗,我瞧着好看,你就赏脸戴两天。”

那玉的确是好玉,压着宋玄宽松的衣袍,倒显得他有几分贵气,这些年他逾而立,愈发的温润风雅,沉淀下来,倒真有了几分隐士的味道,愈发干净温文的勾人。

让姬云羲忍不住心思活络起来,拥着宋玄轻声细语:“哥哥……”

宋玄见他那眼神,就忍不住板着脸:“想都别想,大夫说了,你身子虚,昨晚又出去活动了一宿,不适宜……”

“不适宜什么?”姬云羲在他耳边上呵气。

宋玄耳根红的滴血,自己却偏偏不觉,只一副教训的模样:“不适宜……行房……”

姬云羲笑得愈发灿烂:“我没说到那儿呀,哥哥怎么大白天的,就想起这个来了?”

宋玄瞧见他的笑,便知道他又戏弄自己,愈发地羞恼,一甩袖子就要走。

却被姬云羲捏着袖边拽了回来,慢悠悠地说:“哥哥别走,倒是跟我说说,怎么个不适宜法,让哥哥这样惦记着?”

说着,手已经钻进他衣襟里头去了。

宋玄不想跟这浑人纠缠,却又拦不住,脸烧红了一片,神色不复先头的自若,连眼神都混沌了:“你别……”

“别什么?”姬云羲心思下流,只觉得这样的人,就该按着颠鸾倒凤才是正经。“宋先生跟我好好讲讲,讲出道理来了,我再放你走罢。”

说着,他凑近了宋玄的耳边,将半个耳朵含入口中舔弄,满意地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