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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若遥的继母江雪珍是个好吃懒做的女人, 嫁过来以后一天班没上过,平时的乐趣就是到小区楼下麻将馆里和一帮主妇搓麻将。尤其是唐若遥的父亲唐含章出意外后,唐若遥撑起了家里, 又当明星能赚钱, 她便彻底当起了她的“阔太太”,时不时还和认识的小姐妹逛个街,喝个下午茶,一般不在家。
唐若遥的生母则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她对生母的印象很浅,随着年龄的增长几乎不剩什么。一度很怀疑唐含章怎么就续娶了这么一个女人,他对自己早逝的母亲又是怎么看的?
江雪珍不在的时候, 唐若遥和他聊起过这个话题。
“我妈她……是什么样的人?”
唐含章从柜子底下翻出一个相簿, 十分珍惜地翻开,里面都是同一个女人的照片, 柳眉纤细,目含秋水,清丽不可方物。
“你的母亲, 是我见过的最温柔最美好的女人。”
男人眼里都是温柔爱意和珍重, 语带哽咽。
但唐若遥不懂,他既然这么爱她妈妈,又念念不忘的, 为什么要另娶呢?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 生活不是小说电视剧,没有那么多忠贞不二、矢志不渝。她也理解唐含章,他一个粗糙大老爷们, 要拉扯大一个女儿,太难了, 再娶个新妻子来照顾家庭是很正常的事。
就算他不想,邻里邻居,亲朋好友,一个个上阵轮番劝。唐含章长得斯斯文文,有几分英俊,当年是在国营厂里做会计的,工资虽然不高,但胜在体面,即便有个女儿,在市场上也是吃香的那一款。
所以唐若遥不恨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不满,她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无法改变的事情上,无法改变别人,只能改变自己,她只想早点从家里独立出去。
后来她喜欢上了表演,一步一步地考了出去。她就像是刚长出羽翼的雏鹰,迫不及待地要一飞冲天。奈何前脚遇到阮琴,被半雪藏,后脚父亲出了事,迫不得己折下高傲的脊梁。
第一人民医院是Z市最有名的医院之一,人满为患,医院门口往外几十米都拥堵得不行,出租车司机送到路口,后视镜里瞟了瞟从上车就格外沉默的年轻女孩,商议说:“里边不好进,就在这儿下吧?”
唐若遥颔首,从钱包里抽出两张一百的纸币递过去,司机找零回过头看她一眼,顿觉眼熟:“哎,你长得好像那个……”
唐若遥没等他说完话,果断地推门下车。
司机坐在车里呆愣了会儿,驱车走了。
唐若遥熟门熟路地去了住院部,电梯上三楼,到了一间单人病房门口,单手握住门把一转,推门而入,病房里除了医院的消毒水气味,还充斥着一种难闻的陈腐味道。
——久病卧床的病人的味道。
唐斐搬了把靠背椅,摆在窗前,光线明亮,他坐在小马扎上写暑假作业,听到响动回过头来,一愣。
“姐姐!你回来了!”
男孩面露惊喜,抛下作业,朝她扑了过来。
唐若遥被她扑得后背撞到了门上,咚的一声,她暗暗忍疼,摸了摸唐斐柔软的短发,温柔笑道:“怎么不回家,又在这里写作业?”
“反正我妈也不在家,我不如在这里陪爸爸。”
唐若遥看了眼躺在病床上对外界的动静一无所觉的唐含章,眸光暗淡。
唐斐箍着唐若遥的腰,在她怀里一个劲地蹭,撒娇说:“姐姐我好想你啊。”
“我听到啦,所以这不就回来了?”唐若遥捏着唐斐的后脖颈,把粘人的弟弟往外拨了拨,她一路过来快热死了,男孩又体热,一抱过来跟个大火炉一样。
“去写作业。”
“好。”唐斐仰头,冲她笑出满口雪亮小白牙。
唐斐乖乖被揪着命运的后脖颈坐回到了小马扎上,嘴里应着,黑黢黢的乌亮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床边的唐若遥身上。
唐若遥察觉到他的目光,回头佯怒:“写作业。”
唐斐就嘿嘿傻笑,写一会儿,又偷偷看她。
他很喜欢姐姐。
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是姐姐在带他。他上的幼儿园就在中学附近,他亲妈江雪珍沉迷打麻将,场子结束得晚,没空接孩子,让唐若遥放学以后顺路领他回家,唐若遥就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回家。那时候街边有很多小卖部,里面有各种各样的零食,尤其是夏天,看到别的小朋友手里拿着冰棍,眼馋得不行,唐若遥见到,就用自己攒下的钱给他买一根。
唐斐举着冰棍笑,摇摇唐若遥的胳膊,软糯道:“姐姐吃。”
唐若遥笑眯眯弯腰,就着他高高举起的手咬一口。
唐斐笑得眼睛都没了。
姐弟俩你一口我一口地把冰棍吃干净,在进小区之前把木签丢进垃圾桶,否则会挨江雪珍骂。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唐若遥上高中,两人上下学时间差得太远才作罢。
是姐姐接他上下学,姐姐给他买书包买文具,姐姐给他辅导作业,带他出去玩。
在唐斐的心目中,姐姐的地位比江雪珍高多了。所以每次江雪珍说唐若遥坏话,他都在心里不屑,小孩子是最敏感的生物,谁是真心实意对他好,谁是只生不养把他当做筹码,他心里明镜似的。
唐若遥出去念大学的时候,唐斐哭得惊天动地,嗓子都劈了,差点跟着唐若遥跑了,被唐含章和江雪珍逮了回去。从此以后他最盼望的事就是放寒暑假,别人是因为能出去疯玩,他是因为能见到姐姐。
可能从小被唐若遥带大,他性格不像一般男孩子那么野,比较文静,把自己捯饬得干干净净,也很爱学习,平时都不用人督促,就江雪珍那个生了儿子仿佛就有了皇位继承人的德行,只能把人督促歪了。
人的感情是相互的,唐若遥一开始并不是心甘情愿带唐斐,只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唐斐聪明乖巧,不皮不闹,又很依赖她,成天跟在屁股后头“姐姐姐姐”的,铁石心肠都能软下来,慢慢地就有了感情。唐含章忙于工作,早出晚归,江雪珍是个不管不问的,姐弟俩成天待在一起,感情愈发深厚。
“姐姐。”唐斐小声喊她。
“嗯?”唐若遥应了声,没抬头,握着唐含章枯瘦的手掌,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三年来的卧床让男人原本就瘦削的身材变得更加单薄嶙峋,病号服覆在身上空荡荡的,斯文清秀的脸看不出原来的风采,衰老得像个小老头。
“我写完了。”唐斐把作业本收进书包,搬动椅子,挪着小步子坐到了另一边。
唐若遥又嗯了声,心不在焉的。
唐斐也望床上的唐含章,唐含章睁着眼睛,有时会无目的的活动,却毫无焦距,即便一儿一女都围在身边,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唐斐两手撑着椅沿,低声说:“爸爸是不是不会醒了?”
他已经十一岁了,再过一年都要上初中了。很多的事他都懂,不懂的也会上网查。医生说他爸爸现在的状态叫植物人,时间越长越难苏醒,都过了三年了,他爸爸一点醒过来的迹象都没有。
唐若遥抬眸,平静地望着他。
唐斐被她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无端生出了一丝寒意,张了张唇,嗫嚅半晌,道:“要是爸爸能说话,他肯定不会怪你的。”
唐若遥眼圈一红,连忙垂下眼睫。
再难的事情都是能习惯的,唐若遥从一开始见到病床上的唐含章就躲,根本无法面对,到现在能自若地在他耳边说话,也不过短短几年时间。
到了点,护工过来给唐含章翻翻身,按摩肢体,缓解肌肉萎缩。护工四十来岁一大妈,性格豪爽,做事周到,护理这个病人三年了,轻车熟路,非常老练,边按边跟旁边新来的家属聊天。
“哎呀,你又回来啦。”护工笑容满面,她认识唐若遥。
唐若遥颔首,一张面孔清清冷冷。
护工习惯她这冰山脸,知道她人是不错的,兀自唠起来:“要我说,住医院挺费钱,怎么不把你爸接回去?”
“家里没人照顾。”唐若遥抿了抿唇,回答她。
她先前动过接回去的念头,问了医生,医生说可以,但接回去江雪珍会不会不管她爸,或者敷衍了事。“久病床前无孝子”,新闻里多的是病人烂在家里床上的,唐若遥宁愿多花点钱,供着唐含章一直躺在医院。
护工便叹了口气,眼睛里流露出几分同情来:“都不容易。”
……
唐若遥在医院里待到暮色四合,和唐斐一起回家,气氛稍微轻松了点。
姐弟俩并肩走在街上,女生个高腿长,即便戴了帽子口罩,也掩不去周身出众气质。男孩穿着白色背带短裤,手长脚长,眉目精致,俊秀可人,活脱脱一个小帅哥。
“我上回给你们老师打电话,听老师说你有早恋倾向?”
“是那些女生非要给我写情书,我都没理的。”唐斐举着姐姐给他买的冰糖葫芦,把嘴里的山楂咽下去才开口,语气里透出几分淡淡的无奈。
“你这么受欢迎?”唐若遥挑眉。
“你不信?”唐斐说,“给你试验一下。”
唐斐左右看看,来路有一个低头族,二十出头的女生,唐斐眯了眯眼,快跑几步上前,甜甜地喊了声:“姐姐。”
那低头族被这一喊,茫然抬头。
唐若遥感觉就眨了几次眼的时间,唐斐回来了,给她看掌心的一串电话号码,得意炫耀:“那个姐姐的。”
唐若遥抬手敲了敲他的脑袋。
“不准乱撩。”什么毛病。
“是先你不信我的。”唐斐捂着脑门,感觉十分无辜。
“用心读书。”她说。
“知道啦。”唐斐拖长了音,又搂她胳膊,唐若遥甩了甩,嫌弃道:“你热死了。”
唐斐来劲,故意抱她,大笑着喊:“热死你热死你热死你。”
路过一家手机卖场。
唐斐拉住了唐若遥前进的脚步:“姐姐,我想买个手机。”
“不行,你还太小了。”唐若遥拒绝。
“我想和你聊天。”
“写信呗。”
“……”唐斐差点以为自己聋了。
唐若遥自己被自己逗笑了,两手撑在膝盖上,和弟弟平视:“拿出能说服我的理由,我就给你买。敢情回去不是你挨骂。”
唐斐仰脸直视她,认真地说:“我马上就要到叛逆期了,我怕我会变坏,管不住自己。我感觉自己要变坏的时候,就给你打电话,听到你声音我就能变好。”
唐若遥:“……”
两分钟后。
唐斐如愿站在了手机卖场的玻璃橱窗前。
“自己挑吧。”唐若遥说。
唐斐直直地朝一个展柜走去,目标明确,唐若遥暗道原来蓄谋已久。
“就这个吧。”唐斐驻足,点着面前的一扇玻璃窗。
导购拿出来,唐若遥往里看了看标价,998。
唐若遥原本还担心他会选最贵的水果机,打定主意要趁机教育教育他,没想到唐斐朴素得超出她的想象。最后还是唐若遥和他争论了许久,才勉强换了一款1999的。
回家的路上唐斐满脸写着不高兴:“我就打个电话,发个消息,买这么贵的干什么?”
“便宜的容易卡。”
“卡就卡点了,又不是不能用,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用妈妈的钱十几万就是个数字,不心疼,用姐姐的钱,两千块唐斐都心如刀割。
“到底是谁在当家啊?”唐若遥哭笑不得。
“行李箱给我。”唐斐冷着脸说。
“啊?”
“给我。”唐斐把她手里的行李箱拉杆抢走了,强硬地握在自己手里。
唐斐从脖子里拽出吊着的钥匙,捅进锁孔,打开了门,按亮了客厅的灯。
他从鞋柜里翻出双崭新的拖鞋,放到唐若遥面前,拖着她的行李箱往卧室走,边走边小大人似的絮叨:“房间给你打扫好了,被褥前两天刚晒过,空调遥控器电池换了新的,在你枕头边,晚上温度不要调得太低,容易着凉,盖好被子。”
唐若遥撑着玄关换鞋,轻轻地嘶了声:“……我怎么感觉我养了个爸。”
唐斐:“现在爸躺着,你把我当成爸也可以。”
唐若遥:“你再说一遍?”
房间里传来唐斐欢快的笑声。
唐若遥回房间视察了一番,窗明几净,床铺整洁,江雪珍是不可能给她房间做大扫除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她面前这个小她十来岁的弟弟。
唐若遥心情复杂。
每次回来都发现弟弟比以前更贤惠了。
弟弟给她交代完,说:“我去做饭了,姐姐想吃什么?”
唐若遥一愣:“江……你妈呢?”
唐斐不怎么在乎的样子,耸了耸肩:“在外面打牌吧,不清楚。”早晚会回来的。
他都不管,唐若遥更不管了,不过她既然都回来了,让小朋友做饭太不厚道了,起身说:“我去做吧,家里有什么菜?”
唐若遥拉开冰箱门。
事实证明唐斐的贤惠技能点还没点满,唐若遥重新关上,说:“……叫外卖吧。”
外卖餐盒摆满了餐桌,色香味俱全。
唐斐是个正在发育期的男孩,当即埋头吃得稀里哗啦,像小猪崽子一样,边吃边给她夹菜:“姐姐你也吃。”
唐若遥控制饮食,只小口地吃菜,她抬手擦去唐斐唇角的一粒米饭,给他倒了杯水,温柔提醒他吃慢点,心酸不已,又回头看看依旧紧闭的房门,眼眸里闪过两丛暗火。
江雪珍越来越过分了。
***
江雪珍进门就感觉不对劲,她闻到了一丝饭菜的香味,和平时的味道完全不同。
“唐斐?乖儿子,做什么好吃的了?”江雪珍腹中轰鸣,闻着味儿往厨房走。
“江雪珍。”冷不丁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江雪珍往声源处寻去,看到客厅坐着一个影子,把灯按亮,松下气来,吊着眼睛瞅她:“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江雪珍坐到她对面,从果盘里拣了个苹果暂时充饥,咬得咔嚓响,今儿打了一下午牌,本来赢了,最后倒输了一千,她硬拉着小姐妹又打了两轮,才堪堪赢回来。
唐若遥冷眉冷眼:“你就是这么照顾唐斐的?”
江雪珍奇道:“我怎么照顾了?”
唐斐放下手里的笔,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旁,将耳朵贴在门缝上,听着外面越发激烈的争吵。
说是争吵,其实只听得到江雪珍一个人的声音,唐若遥不会跟江雪珍一样叉着腰骂街。唐斐在心里叹气,姐姐吵不过他妈妈。
因为每次吵到最后,他妈就会祭出“杀招”。
“老唐要不是因为去找你,也不会被车撞!我们母子俩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吗?”江雪珍一根指头快戳到唐若遥脸上,恨声道,“你这个灾星、扫把星,先把你妈克死了,又把你爸害得半死不活。老天爷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嫁进了你们唐家啊,半天的福没享过,净受灾受难来了。”
她哭着喊着,往地上一坐。
“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老唐啊,你起来看看啊,连你女儿都欺负我了啊!”
江雪珍边抹眼泪,从余光偷偷觑了眼唐若遥,见她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眼眶泛红,用力咬着下唇不说话,心里便渐渐有了底气。
只要一搬出她那个不走运的爹,唐若遥就这副鬼样子,百试百灵。
外面没声了。
唐斐手攥紧了门把,忍无可忍地走了出来:“妈!”
江雪珍在孩子面前还是要面子的,连忙擦了把脸,挤出副笑脸来:“儿子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写作业,大人的事你不用管。”
“我已经是大人了。”唐斐甩开江雪珍伸过来的手,径直走到了唐若遥身边,把她陷进掌心的指尖一根一根地掰了出来,轻轻地摇了下,担忧地小声道,“姐姐。”
唐若遥松开咬住下唇的牙齿,低头朝他笑了一笑。
“去写作业吧。”她摸了摸唐斐的头发。
“我不。”唐斐前所未有的坚决,把她按在了沙发上,以一个保护者的姿态站到了她面前,冲江雪珍不满地皱眉,“妈,你太过分了。”
江雪珍显然没想到有这出,整个人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太过分了。”唐斐一字一顿地重复。
江雪珍难以置信地大喊:“你有没有良心!我这都是为了谁?!”
毕竟是亲妈,唐斐有点怕,给自己壮了壮胆,低头看了看掌心密密麻麻的小抄,提高声音道:“你是为了你自己!”
江雪珍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唐斐梗了梗脖子,再接再厉道:“爸爸出事以后,你口口声声说难过,你去看过他几次?你吸姐姐的血,换了新房子,买了新车子,天天出去逛街打牌,你有半点是为了我吗?”
“我给你报了十几万的夏令营,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那是姐姐的钱!不是你的!”感觉到背后注视的目光,唐斐突然充满了勇气,“你过的好日子,我的好学校,都是姐姐给的,你凭什么对她大小声?!爸爸是别人撞的,又不是姐姐撞的,关姐姐什么事,你这样总是往姐姐心上捅刀,你还是人吗?有没有点做人的良心?”
“你、你、你——”江雪珍气结,脸色红白交加,异常精彩,她“你”了好半天,大喊,“你到底是谁儿子?!”
“要是能选,你以为我愿意做你儿子吗?!”唐斐吼了回去,眼泪流了出来。
江雪珍怒不可遏,冲上来,扬手就是一巴掌。
凌厉掌风擦过脸颊,唐斐抖了下,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
江雪珍那一巴掌没落下去,唐若遥霍然站起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用力地摔了回去。
江雪珍早年还干点家务活,现在日子越过越好,连锅碗瓢盆都不碰了,整个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写照,唐若遥一摔一推,江雪珍往后坐了个屁股蹲。
咚的一声闷响,摔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痛,一时竟爬不起来。
“好啊,你们姐弟俩联合起来欺负我是吧?”江雪珍就地撒泼,嚎啕大哭起来,“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老公老公在医院躺着起不来,留下来的女儿处处针对我,现在连亲生儿子都不站在我这边了,我还活着干什么?不如死了算了啊!”
“我死了算了,我死……”她看看茶几桌角,对两人做出非常明显的暗示,作势要撞。
她扑了过去,离桌角十公分距离。
……没人拦她。
唐若遥从纸巾盒里抽了纸巾给唐斐擦眼泪,越擦唐斐哭得越凶,嘴里含含糊糊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根本没注意在那儿又开始戏精上身的江雪珍。
江雪珍演了会儿,没有观众,记起来亲儿子,把眼泪抹了,要过来看他,柔着声音:“小斐,到妈妈这来。”
唐斐直往唐若遥身后躲,浑身都在抗拒。
江雪珍那一巴掌给他的冲击有点大。
唐若遥便牢牢护住他,打开了江雪珍过来抱孩子的手。
“他是我儿子。”
“他是我弟弟。”唐若遥冷漠地盯着她。
要不是因为唐斐,她早跟江雪珍翻脸了。她爸间接因为她出车祸,半死不活,她愿意替父亲撑起这个家,照顾他的妻子、儿子,毕竟父亲不出事,他们会有安稳的生活。但不代表她能容忍江雪珍一而再、再而三,贪得无厌也就罢了,她不该碰她的底线。
唐斐就是她的底线。
作者有话要说:
遥遥家也是一地鸡毛,把这儿解决下,明天俩女主就能见面啦,知道你们想拉进度条喝水,我也想,但是更新它不能自己长出来,我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码过去【好惨一作者,好惨一群读者
ps:我猜你们也不会发现,所以我主动说了吧,秦姐姐有个姐姐,遥遥有个弟弟,一个缺父母爱,一个缺母爱,和姐姐(弟弟)相依为命,她们俩的亲情模式是很像的。所以我们推出结论,遥遥和秦姐姐是姐妹关系,唐若遥是姐姐,秦意浓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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