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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去太过于美好,以至于人的贪念无声蔓延。
与秦修弈相处之中,霍少煊愈发频繁的回忆起过去,这令他无比焦躁。
当意识到自己竟然在跟一个孩子相比时,霍少煊的脸色仿佛三九天的风,冷得掉渣。
“朕瞧爱卿脸色不佳,可是身体不适?”
偏偏秦修弈还没个眼力见儿,故意撩拨他。
霍少煊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脸色,似笑非笑:“许是昨夜未曾休息好,并无大碍。”
“那便好。”秦修弈不过随口一问,淡淡收回目光,将小恪放进魏庭轩怀里,“让羌明赋挑个机灵的过来跟着。”
“是。”魏庭轩垂头道。
霍少煊眸光微动。
京都巡卫统领换了人,是秦修弈的亲信,他将魏庭轩也暂时留在了玄京。
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察觉到了什么。
——
狼玄月崇尚玄金双色。
但大殿还是以浅金和朱红为主,小国进贡的晶石打磨成咆哮着的狼头,摆在错落的小圆柱上,口中衔着珠宝。
魏庭轩叩门而入。
“陛下,今年武举之中有几个好苗子。”他低声暗示道,“皆是寒门或白丁出身,扯不上乱七八糟的关系,臣瞧过几场,都是有真本事的。”
秦修弈顿了顿,放下奏折。
“恰好远峥那边最近不敢有动作。”秦修弈眼中闪过愉悦,唇角微翘,“好苗子统统收了。”
魏庭轩大喜:“是!”
秦修弈重新看起奏折,不动声色地问,“霍少煊那边可有异动?”
文举他提不起兴趣,全扔给霍少煊打理。
魏庭轩道:“并无异样。”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精光,魏庭轩缓声道,“不过不知是陛下洪福齐天,还是人为的‘巧合’,似乎所有事情无论如何发展,都恰好中我等下怀。”
秦修弈垂眼,潋滟清亮的眸中闪过暗芒,低笑一声,“是啊,真是令人惶恐。”
“救下姬云鸿侍女的人查出来了吗?”
魏庭轩摇摇头:“查不出才是最可疑的,基本能确认此人并非冲着少城主去的,想必是盯着吕副将许久了。”
秦修弈指节在案上轻叩两下,忽然起身:“多日未与皇叔相聚,朕倒是有些惦念了。”
“摆驾贤亲王府。”
“是。”-
厉府。
一人捧着册子朝书房走,他原本面相老实,却被阴沉的三角眼淡去了几分淳朴。
府中下人各忙各事,显然不太在意他,方才被人拦在门口,也是通报后才让放行。
许三清面上不显,心中却怨愤不满,捏住册子的手微微收紧。
家中托了关系,让他得以在吏部谋个不起眼的闲职,只是在吏部他人微言轻,到了厉府,还没尚书跟前伺候的下人有地位。
与他同期的几位都升去了别处,暗地里还不知如何笑话他。
尚书府不似宫内那样守卫森严,门口只守着一名贴身仆从,抬手将他拦下,低声道,“大人正与陈状元叙旧,还请稍等片刻。”
许三清没说话,脸色不太好,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等着,心中却满是不耐,想着将册子交由仆从代为送给厉尚书,但又怕出什么岔子最终追究到自己头上,心中正纠结着,里头就先传来了厉尚书的声音,“竹俊。”
“大人。”那仆从立即应了一声。
厉尚书道:“去库房准备些好茶,待会让义荣一并带回去。”
陈义荣是状元的名字,果不其然屋内又传来另一道急切的男声,“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竹俊只道:“是。”
他说着转身,回头看了一眼许三清,再次叮嘱:“还请稍等。”
许三清压根没拿正眼瞧他,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竹俊轻轻蹙眉,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门口空无一人。
屋内的声音听不真切,隐隐约约。
许三清忍不住四处看了看,发觉拱门之后才是守卫,离这里有段距离,加上院中假山流水的遮挡,理应瞧不见他。
好奇心作祟。
他再次回头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挪动脚步前移,微微弯腰将耳朵附在门上,里头的对话隐隐约约地传来。
“义荣受大人太多恩惠,却无力同等回报,实属惭愧。”
“谈不上恩惠,不过是遇上个赏识的后辈,义荣心中有我这个师父,我就已经知足了。”
屋内传来朗笑,许三清一愣。
师父?
许三清脸色变了几变,连忙更靠近了些,越听他的眼神就越亮。
“自然不敢忘却,若非师父相助,义荣定然得不到状元的殊荣,此恩没齿难忘”
“举手之劳罢了,不过日后还是稍加注意,你有这个心足矣,但若让旁人知晓,只会徒生事端,你可清楚?”
“义荣明白”
许三清心中大惊,慌乱间敏锐地察觉到有脚步声正朝这里来,他连忙站直身体,匆匆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调整一番后面色如常地朝外走去。
未曾想迎面撞上了缓步而来的霍少煊,他的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捧着册子的手不受控制的一颤,慌忙掩饰着行礼。
“相辅大人。”
霍少煊漫不经心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片刻,目光掠过他额角的细汗,挑了挑眉,又看向他手中的册子。
“这是?”
许三清从未与霍少煊交谈过,只是远远地瞧过几眼,陡然听到这么一声受宠若惊。
“呃下官来给厉大人送名册,不过大人似乎正在会客,下官不敢打扰,便想着歇歇再来。”
霍少煊眸光微暗,抬手道:“既然如此,将名册给我吧。”
“是,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许三清连连道谢,行礼后匆匆离开。
霍少煊侧头凝视片刻,旋即朝着书房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他抬手轻叩门板,里头传来厉尚书的应声,霍少煊推门而入。
屋内有三人,除却厉尚书和陈状元外,还有一位老者,正举着宣纸仔细看着。
厉尚书和陈状元见是他,连忙起身行礼,那老者却仿佛入定,浑然不动。
霍少煊眼中多了些笑意,挥手示意不必多礼,他也并未打扰老者,只是问厉尚书。
“方才在聊什么?”
厉尚书笑呵呵的:“聊些往事罢了,义荣这孩子死心眼,愣是要认我当师傅,我便说有着心便好,在外头可不兴喊,否则容易落人话柄。”
陈义荣也笑着说了两句。
听了不过只言片语,霍少煊就翘起嘴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喃喃自语,“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