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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因的搜索球体行为已经拓展到了自己所在楼层的上一层。
因为这会儿实在摸不清那球状物体具体的大小, 因此他也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不但搜的很仔细,还得每一间房间都拉开床单往床底看去。只不过他平日里毕竟是养尊处优惯了,这会儿仅仅只是看了几间, 心底隐约有些不耐烦,动作也就变得有点敷衍了起来。
除了之前遇到的那名黑发少年外,周因没有再看到其他人。
他又一次从房间里走出来,环顾四周一圈,终于忍不住问身边的同伴:“你说……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周因原先想给观众留下一个杀伐果断的形象,毕竟根据调查来看,现在的观众最吃这个类型的男主, 留下这么个印象有助于他的人气上涨, 因此他一口咬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不过……
真的会有节目组不给任何其他线索,就让他们聚在这里, 大海捞针一般地寻找这个球体?
周因这会儿心底也不由得泛起几分疑惑。
“这里这么真实, 我觉得看起来应该是一座真的监狱。”他的同伴走在他之前, 四处打量着道,他们是同一个选秀出道的选手, 虽然交情没有那么深,但是彼此之间还算熟悉, “再找一找线索, 如果实在没有的话就休息会。”
“行。”周因听着他的话, 点了点头, 应了声道。
他们这次进的房间明显与众不同, 他才刚推开房门,还没完全走进去,首先就闻到了一股窜入鼻腔的血腥味,混合某着难以言喻的恶臭,一同醺的他险些要吐出来。
“这什么味道?”同伴脸色都青了,连连往后又退了两步,面目狰狞地道。
周因也是一阵反胃,他需要竭力克制住自己才能面目表情不扭曲,好一会儿才勉强地干笑道:“这味道也是,真够真实的。”
跟他平日里演戏用的血浆味截然不同。
这里的气息,氛围就像一个大型凶案现场。
他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看着这个场景,他根本不想进去,但现在退缩又会显得很难看,站在原地纠结了好半天,看着身边人都一副退缩不前的样子,最后只得捏着鼻子走进这间房间,尽量催眠着自己使用嘴巴进行呼吸。
同伴也是一样,见他大步流星地检查了洗手台,脸盆等明显的地方,为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如果它真的存在,也就会在这几个方位,我们只需要检查这里就行。”
他的视线扫过洗手台,发现手龙头上都是血手印,包括镜子前,也有着喷洒上去的血沫,就像住在这里的囚犯深夜里一个人对着镜子不停地变幻着表情,诉说自己的精力,才会留下这样均匀分布的喷洒痕迹,一层又一层。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一抖。
周因被现场的环境牵扯住了全部心神,也没留意同伴的不对劲,他屏住呼吸,动作干净利落地往下一趴,然后扯开凌乱的床单,就准备探头往床底一看。
但是只是刚刚俯下身去,还没来得及细看,突然“啊——”地一声,他惊叫出啦爱,整个人也顾不得脏,直接往后滚了一圈,头撞到后面的柜脚,疼的他顾不得表情管理,龇牙咧嘴地指着床底。
“干什么?”同伴心里本就紧张着,这会儿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他立即放弃对镜子的钻研,来到周因身边扶起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周因惊恐地看他一眼,缓了口气,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下面有人!”
“人?”
同伴疑惑地看了看他,又冲下看了看。第一眼没有看到任何东西,只看到一片漆黑,直到略微弯下腰,他才能够勉强看到床下的东西。
那似乎的确是一个人。
用“似乎”来形容,因为这人蜷缩在床底的最深处,身上满是黏腻的黑泥,一只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里能够窥见她的眼睛在往外流血。
直到她动起来,周因等人才看清那并非黑泥,而是头发,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身上。
那人一开始对外界浑然不知,这会儿听见两个人在她面前絮絮叨叨,才有了些许反应,缓慢地抬起头,动作僵硬地往外探出头,含糊不清地说:“是你们啊……都要死,都要死!”
她声音古怪,一言一行就像已经成了鬼。
“哦,不对,不对,可以活下来的,只是眼睛疼而已,我可以熬过去。不过为什么我会看见她啊?她不是已经自杀了吗,因为我……”她碎碎念着,像一只四肢扭曲的蜘蛛,从床底爬了出来。
“连、连素素?”好不容易从一团血污中看清了她的脸,周因失神地叫喊。
连素素却没有理他,她爬到镜子面前,用双手撑着洗手台,仰头看着镜面,说话时血沫喷射到了镜面上:“不是我害你的,你听得到吗?我看到你了,你就站在我的床上,好多血,你在看着我……”
周因看着那张空无一人的床铺,全身发凉,只觉腿部发软,裆下一热。
【啊哈,新人结束。】
【这就是嘲讽我们夏洛克的那个吗?】
【啧,你们真是,表面上骂人家越狱失败,实际上内心护的跟什么一样。】
【……可能这就是打是亲,骂是爱吧。】
【聪明的鬼夸赞对手,愚蠢的鬼贬低对手。】
另一边,萧栗坐在床边,伸着手,看着近在咫尺的沈蜃之为他抹药。
他这手伤其实一点都不严重,但对方的神情却极其严肃,就好像他的手下一秒就要断了,不但取来药水,还从医务室拿来了纱布,就放在一旁,正用红药水擦拭着那圈伤痕。
萧栗思索了一会儿,索性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任由青年动作。
他这样看上去很乖,幅度不大地低着头,漆黑的发尾搭在雪白的颈后,看起来就好像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他都不会怎么抵抗。
但事实又远非如此。
沈蜃之仔仔细细地每一寸都抹了药水,又取来一旁的纱布,开始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萧栗原本还忍着没有作声,但是看着他这会儿的动作,终于憋出了一句:“……没必要吧?”
这看起来也太夸张了,不知道的真以为他手腕被人折了。
而且他并不认为缠上这“坐标”就能混淆狱卒的判断能力。
沈蜃之淡淡看了他一眼,终于肯说话了:“有必要。”
萧栗听出了他的语气有点凉,就像遇到了什么令他不高兴的事。
“我不喜欢你受伤。”沈蜃之说,他把纱布的最后一圈缠上,把纱布尾端打了个精巧的结,这才松开了手。
萧栗终于夺回了自己手腕的所属权,他来回地转动着,发现除却多了一层来自外界的包裹以外,其他没什么影响他动作的地方。
沈蜃之看着他,在一阵沉默后,忽地开口问道:“我觉得你最近在躲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他看出来萧栗在疏远自己,他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但他依旧问是不是自己的错。
萧栗转动手腕的动作缓了下来,他的视线越过青年,看向对面的房间。
“我需要一点时间。”他最后说。
沈蜃之深深凝视了他一会儿,看起来明明想要问什么,但是最终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头应了一声:“好。”
萧栗动作轻快地从床铺边上一跃而下,在脚尖触地的瞬间,他没怎么站稳,踉跄了好几步才避免摔跤的噩运。
这并不是他平地摔的技能增加了,而是他背上的重量已经越来越大,从一个装满东西的背包进阶到了一堆厚重的铁块,因此影响了他的判断。
萧栗头也不回地冲身后一挥手,示意自己先离开,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沈蜃之留在原地,他看着对方远去的身影,又收回视线,垂下眼睫,忽地伸出手拿起剩下的一截纱布,他把纱布缠上自己的指尖,往外拉伸,试了一下弹性。
就在刚才,其实他脑子里有过一闪而逝的念头——
绑起他。
纱布可以充当锁链,柔和,又不会弄伤对方。
一端系在萧栗的手腕上,另一端可以系在床头,柜子,灯等任何地方,当然,沈蜃之认为最好的地方是自己的手腕。
他可以塑造一个房间,一个封闭的,没有任何出口的房间,绑着他爱的人,从此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永远不会分离。
其实是有些心动的。
尤其是在萧栗不知道为什么会选择疏远他以后。
沈蜃之侧过头,认真地考虑片刻,他收敛了眸子里的神色,把那截纱布又扔了回去。
……还是算了。
又是一个即将熄灯的夜晚。
其余人早已进入了各自的房间,萧栗却还在通道里,看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准备进去的打算。
他站立的地方正好是王淮房间不远处,男人伸手敲了敲房门,在吸引来萧栗的注意后,开口问道:“怎么,你是寻常的床铺不够满足你了,想试试地板的滋味?”
几次的经历叫众人明白,当狱卒把你弄睡着以后,是不会管你的,更别提把你运送到床上这种操作,只会任由你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萧栗远远地说:“不,我想尝试一下一个想法。”
王淮:“什么想法?”
萧栗:“等等你就知道了。”
王淮:“带我一个?”
他从自己的任务本里摸出一个道具,那是一个厨师死后留下的烤箱,一天仅限使用一次,使用后会从里面出现厨师生前的得意之作,对于他的饥饿来说只能勉强起点作用,杯水车薪。
他需要点其他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萧栗:“行。”
正好王淮的加入可以让这个实验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王淮二话不说,他推开门,走到萧栗身边。
另一个房间里的朴希瞬见状也颇为心动,但下午时他的刑罚来的足够迅猛且严重,现在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酸痛,更别提走了。
萧栗直起身体,哪怕这个动作他已经做的更加艰难,但少年的脊背依旧是挺拔的,他走远了些,远离这些房间,来到四个房间的岔路口,等待着狱卒的到来。
不待在房间里,时间的流速仿佛变得更加迅速。
很快,头顶的照明灯熄灭,他们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沉闷的脚步声随时会出现,一切就像入狱后的前几个夜晚,但不同的是,现在他们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