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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归朝堂,便又是一阵不得安宁。
上朝前偶遇近日方才得以出门的远峥将军,两人打了个照面,对方微讶,旋即笑着朝他一行礼,霍少煊点点头,回之一礼。
据传吕副将被罚了五十军棍,血肉模糊的模样被扔出远峥将军府,至于是死是活,全凭自己造化……
不过看样子,恐怕也时日无多。
今日的天有些阴沉,霍少煊抬头看了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大殿。
秦修弈端坐于上方,长睫微敛,漫不经心问,“户部之事,可有着落?”
“陛下,臣正要禀告此事。”大理寺卿上前一步,神色肃穆,拧眉道,“潘大人受审时屡次告冤,并”
他语气一顿,目光朝礼部看了一眼,沉声道,“并指证此事乃陈尚书与谢侍郎设计陷害,并联合长径令官胡大人……不翼而飞的赈灾款正是收入了胡大人囊中。”
“简直是无稽之谈!”陈易民当即脸色一变,厉声呵斥。
谢书年的脸色也并不好看,但由于心中有数,只是垂头不语。
朝陈大人动手是情理之中。
此前那帮人有意拉拢陈易民,想将陈家千金扶上后位,只可惜陛下无心于此,陈大人又是个转头就朝霍少煊示好的墙头草,自然是个祸患。
霍少煊眼神微嘲,早有预料。
这一切看似利益之争的背后其实只有一条线,那便是
——贤亲王。
他慢慢抬头,朝贤亲王的方向看去。
贤亲往也恰好看过来,面色凝重,像是当真在为朝堂忧愁,并朝他得体地点点头。
可谓是,滴水不漏。
他淡淡收回视线,自己昨日对于这位而言,已然失去了利用价值。
既然没了用处,即成弃子。
霍少煊曾跟在贤亲王身边几年,自然清楚对方狠辣的手段。
他最想除掉的并非陈易民与谢书年,而是站在他们身后,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霍少煊。
贤亲王极其在意声誉,所以需要替他背负恶名的走狗。
上一位,是渊帝。
下一位,本该是自己。
霍少煊多年前借着贤亲王上位,功成名就后反咬他一口之时,便预料到了今日。
如今贤亲王有了更加合适的人选,秦修弈根基不稳,最好把控。
而自己又始终站在他的对立面,自然难逃一劫。
“是否无稽之谈暂且不提,还请陈大人稍安勿躁。”大理寺卿呈上一封信件,垂首道,“潘大人指证后,因陛下微服私访,臣便将此事告知贤亲王,并派人前往长径宣州一探究竟,此信是从令官赵钦府中搜出,其中陈大人的确提及赈灾之事,尚不确定是否有隐晦之意。”
“自然没有,赵令官乃臣妹婿,平日里也常书信来往。”陈易民拧眉道,“陛下,臣从未插手户部之事,与谢侍郎也只是点头之交,潘大人这指证未免太过荒唐!”
秦修弈没有立即出声,兀自垂眼思索。
大理寺少卿张大人忍不住出言:“陈大人,真相如何,我等自会查个水落石出,不过此事的确蹊跷,不像是空穴来风,大人若真想自证清白,倒不如配合些办案。”
谢书年这时淡淡开口,“张大人言之有理,只是单凭潘大人一面之词也难以立足,办案我二人自会配合,也望大人莫要因此,便将我与陈大人视为罪臣。”
张大人自知失言,讪讪道:“这是自然。”
霍少煊并不心急,兀自思忖。
秦修弈种种行径,都表明他知晓朝中的明争暗斗。
如今若让潘大人翻身,户部的实权便会重新回到贤亲王手中,届时再想朝潘大人下手,几乎没有任何的机会。
更何况打压了谢家,贤亲王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
即便要查,只要秦修弈不顺着对方将谢书年与陈易民送进大牢,那么贤亲王那边再怎么做手脚,他们都有反击的余地,而若他们入了牢狱
刑部的实权在贤亲王手上,届时他一手遮天,那便难办。
好在大理寺素来公正。
更何况大理寺卿背后是戚家,戚家与曾经的霍家旗鼓相当,贤亲王暂时不敢动,也没必要得罪。
秦修弈沉吟片刻,忽然侧头看向贤亲王,“朕微服私访期间,一直是皇叔暂理朝政,有关此事,不知皇叔有何见解?”
霍少煊神情微怔,猛地抬头。
贤亲王思忖片刻,“此事的确蹊跷,潘大人先前从未有过疏漏,更何况账目必然也是经过谢侍郎之手……似乎也未曾听闻不对。”
秦修弈看向面色冷凝的谢书年:“谢大人可有话说?”
谢书年心下微沉,只道:“回禀陛下,账目经臣手中时,的确未有疏漏。”
他在“经臣手中”这四字上加了重音。
秦修弈拧眉,似是在斟酌,贤亲王适时开口,语气沉稳,“这倒真是奇怪……既然如此不妨彻查,若是不清不楚,对陈尚书与谢侍郎的名声也不好。”
刑部周尚书立即接茬,“臣附议,只不过如今三位大人皆是一样的处境,若要公平公正,最好还是先委屈一番,去刑部走上一遭,免得落人话柄。”
陈易民脸色难看,甩袖冷哼一声,“周尚书的意思是去刑部坐上一坐,便能保全我与谢侍郎的名誉?我二人倒是好说,但日后若是只凭入狱罪臣的片面之词,就要朝廷命官去大牢待上几日,未免也太过于草率,惹人心寒了!”
周尚书:“陈大人莫怪,只是此事的确存疑,更何况陈大人与赵令官的关系匪浅,所以只得另当别论,再者说若当真只是误会,去刑部走上一遭,于二位大人而言并无害处。”
陈易民气红了脸,怒声道:“我与赵令官只是”
“陈大人,注意仪态。”贤亲王沉声提醒。
陈易民这才如梦初醒,缓下语气悻悻地朝秦修弈道,“陛下,臣失礼了。”
“人之常情。”秦修弈摆了摆手,忽然毫无征兆地看向霍少煊,笑吟吟道,“那么,霍爱卿有何见解?”
陈易民的目光急急跟了过去,谢书年垂头不语。
霍少煊看似面色如常,背后却是一片凉意,他盯着秦修弈瞧不出情绪的眼睛,忽然发觉对方陌生得可怕,霍少煊只觉得心中发寒。
亲昵地唤他“阿兄”,笑着带他去瞧擂台比武的是秦修弈。
对他毫不留情,保持着恰到好处距离的也是秦修弈。
并非秦修弈变了,而是立场变了。
他站在何处,便会以何种方式待人。
自己也不例外。
霍少煊藏在宽大袖袍之下的手紧攥成拳,他知晓对方想要的答复,于是笑着道。
“臣认为,贤亲王所言极是。”
陈易民愣了一瞬,眼中闪过慌乱,下意识脱口而出:“霍大人?!”
“那便暂且委屈二位大人了。”贤亲王缓声劝慰,旋即朝秦修弈看去。
秦修弈挑了挑眉,抬手随意一挥,“朕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羌明赋,那便先将二位大人请去刑部,切记不可怠慢。”
羌明赋行礼:“臣遵旨。”
陈易民即便心中百般不情愿,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反抗玄京卫,最后憋了一肚子火气,只得冷着脸甩袖离开。
谢书年相比之下要沉着冷静得多,始终一言不发,甚至临走前还不忘朝秦修弈一行礼。
他垂下眼,借着转身的动作,不着痕迹地递给霍少煊一个安慰的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霍少煊含笑的眼睛里一片冷意,静静目送他远去。
他并未表露出丝毫不妥,不慌不忙地听政。
只是再未抬头给那叔侄二人半个眼神-
下朝后,霍少煊直奔玄相殿。
双晟听到动静,方才笑着迎出来,就见他家一向沉稳优雅的公子疾步走入屋内,脸色可怖得像是要去取人首级的地狱修罗。
他连忙收敛了笑意,不敢多言,只得匆匆跟在霍少煊左右,小心翼翼道,“公子”
话方才起了个头。
“砰——哗啦——”
霍少煊眼中一片杀意,一拳就将那八仙桌锤得四分五裂。
桌上的茶盏蜡烛全都砸在地上,碎片迸射,原本整洁的屋内顿时一片狼藉。
双晟一整个愣住,杵在原地不敢吱声,抬眼无声地端详他家公子。
毫不夸张的说,自他跟在公子身边起,就没见过对方动这么大的怒。
即便是几年前最难的那段时候,也未曾如此。
霍少煊心中想着对策,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后,慢慢恢复平静,他回头朝双晟笑了笑,“方才我不小心撞倒了桌子,待会儿命人换个新的来。”
他笑容阴森,惊得双晟连连点头,小心又担忧道看向霍少煊:“公子这是”
霍少煊轻轻摇头,低声道。
“待会遣人去厉府告知厉尚书,无论局势如何,不要插手此事。”
“是。”
双晟脸色凝重起来,知晓恐怕有大事发生,并未多问,立即行礼告退。
霍少煊靠着窗边,借着不疾不徐的微风平复汹涌的心绪。
贤亲王原本只想借此除掉陈易民,此人本就是个墙头草,弃了倒也无碍。
只是他如今拖着谢书年下水,恐怕不仅仅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而是当真打算除掉这个祸患
千算万算,霍少煊当真没算到秦修弈会站在贤亲王那边。
真是……猜不透他如何打算。
若这样下去无疑是死局。
原本潘大人入狱,谢书年掌管户部,陈尚书虽说是墙头草,但忌惮着厉尚书和谢书年,至少不敢明着偏向哪一方,对于他们而言便还有余地。
如今秦修弈帮着贤亲王反将自己一军,若潘大人回来,不但谢书年再无翻身之日,陈尚书恐怕也要临阵倒戈。
那么厉尚书就危险了。
如今这局,他已然被逼入绝境。
霍少煊松了松衣襟,只觉得格外喘不过气。
他眼中闪过与其俊朗儒雅外表极度不符的狠戾。
只可惜这帮渣滓似乎是忘了,他霍少煊最不缺的就是孤注一掷的魄力。
霍家那场大火夺走了他的一切,也将束缚他的枷锁一并烧成灰烬。
孤身一人,最坏的结果,不也就是人头落地吗?
他赌得起。
脑中忽然闪过方才秦修弈看向他时笑吟吟的模样。
霍少煊简直气笑了,转身就将腰间的玉佩一把扯下,狠狠砸在地上!
他气息不稳地喃喃自语。
语气温和,却又危险至极。
“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作者有话说:
少煊:这辈子还没人敢这么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