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罔上

作者: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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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风骤歇,天地一静。

那一刻,霍少煊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因日夜酗酒而得了癔症。

他猛地抬头,血丝遍布的眼睛对上对方含笑的眼眸。

秦修弈见他面容憔悴,笑容微敛,抬手轻抚过对方的眼尾,像是怕惊扰到什么,语气温和地低哄,“怎么哭了,嗯?”

“没有。”霍少煊嗓音微微发颤,但仍然怒声辩驳。

他不知秦修弈何时而来,也不知他瞧了多久。

只是那无比熟悉的气息令他呼吸急促,原本沉寂的心跳再度复苏。

霍少煊下意识紧紧捏住对方的衣袖,迫切地想要问些什么,只是正欲张口,就被秦修弈用食指抵住唇。

“嘘。”秦修弈顺势握住他的手,感受道一片冰凉后动作微顿,而后又扯过另一只捂进怀中,温声道,“待会儿再说。”

“”

精明如霍少煊,此刻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像是黄粱一梦,不知何时会醒。

他眼神放空的被秦修弈拽着朝前走,来时觉得冗长的台阶一转眼便走到尽头。

直到霍少煊愣怔间抬眼,看见门口栓了一匹马后,这才清醒了些。

他反手捏住秦修弈的手腕,薄唇紧抿,尽量用平稳的声线道,“……去哪?”

“忪山顶,那风景好。”秦修弈随口回应。

虽说此处荒无人烟,但以防万一。

他还是从马上取下两个帷帽,一个自己戴上,另一个给霍少煊戴上。

而后也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土匪似的将人拽上马揽进怀中,便一扬鞭,策马朝忪山方向去。

风迅速在耳畔掠过。

霍少煊的后背紧贴着秦修弈的前胸,摩挲间他浑身都开始发烫,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好在有帷帽遮挡。

而比这些更令人难以忽视的,是心中近乎偏执的满足。

他此刻并不想深思,为何本该在册封大典上的秦修弈会来到长阶楼,也不愿去探究对方此举的深意。

想通这些于他而言并非难事,只是他想听秦修弈亲口告知。

挣脱禁忌束缚的思绪胆大包天的叫嚣着。

霍少煊垂头盯着那双揽在自己腰间,用力捏住缰绳的手。

倒也不知为何,风吹日晒也不黝黑。

修长莹白,骨节分明,上面细小的伤疤与老茧莫名令人想要去触碰。

像是轻轻挠在他心头,撩拨得人心痒难耐。

背后炽热的温度,耳边因策马而偶尔加重的呼吸,隐隐约约的低喘,两人紧贴的躯体,还有风中隐隐约约的龙涎香气息。

霍少煊轻轻吸了口气,用力咬唇。

借着帷帽的遮挡,他垂眼看向胯间,而后立即别开眼,抬手扯了扯衣袍。

好在沿途的风景让他逐渐冷静下来,两人一路来到山顶。

紧密的树木遮蔽之下略阴。

霍少煊的手被对方捂暖,他能感知到秦修弈一下下有力的脉搏,渐渐与自己的心跳重合。

霍少煊心中有许多话想问,可到了嘴边,只是抿唇问出一句。

“究竟怎么回事?”

只是无论对方如何解释,眼前的境遇都明晃晃地告诉霍少煊。

自己被下套了。

秦修弈垂眼看着对方带着点恼怒抽回的手,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紧接着胸口就挨了毫不留情的一拳,霍少煊盯着他,低吼道,“说!”

“唔咳!”秦修弈揉了揉胸口,疼得抽了口气,这才好声好气地解释,“好好好……”

“夺权前夕援军赶来之际,我受了些伤。”秦修弈避重就轻,笑意微敛,眼神逐渐认真了些,“而后被一位名唤水甚的神医所救,我赠予他信物,告知他若有困难,便送至闵江楼寻我。”

“半月前我收到了信物,他却并未送至闵江楼,而是送去了风关,被任东元所收。”

霍少煊目光清明了一瞬,拧眉问,“水甚?”

“嗯。”秦修弈点点头,“对方勘破了我的身份,并在信中询问我是否愿意结盟。”

“水甚,为湛,他乃水镜云君主,湛明。”

水镜云是个罕见的秘境国度,它在明盛境内,但并不归属明盛,相当于隐世小国。

水镜云擅长幻术、医术,由于其地势特殊,又有幻术加持,以至于鲜少有人知晓入口在哪,这么多年一直与世无争。

秦修弈将内情娓娓道来。

明盛公主名唤江轻落,四方游历之际因缘结识明湛,最终二人因互相欣赏而成了至交好友。

其母妃乃明盛开国大将孟安成嫡女,原本随父出征,智勇双全意气风发。

奈何先帝忌惮孟家,又看上其美貌,于是被困在深宫之中,郁郁而终。

孟家痛恶皇权,却又无可奈何。

长乐公主记事早,却藏得极深,她只字不提母妃,也仿佛对习武不感兴趣,在后院中修身养性,极其中意于琴棋书画,也常常出宫四处游历,过着闲云野鹤般与世无争的日子。

但实则——

她一直在暗中收集各类消息,四处游历,是为了结交能人异士,也是为了将各国的消息收入囊中,江轻落的野心从不止于为母妃复仇,而是要将那些高高在上、虚伪狡诈之人统统踩在脚下,碾为齑粉。

她深知依附别人并非长久之计,只有将实权掌握在手中才能拥有一世安宁。

孟家如今掌权者是她的兄长,而如今暗中归顺于她的人,朝中三成左右。

江轻落如今正缺一个机会,不曾想明盛王上动了和亲的心思。

她自然不愿,打算提前开始计划,但如此一来她的处境更加凶险,遭到了兄长的反对,兄长劝她暂且同意,曲线救国。

双方争执不下,正当一筹莫展之际。

水镜云得到了明盛打算和亲的消息,主动来信询问。

两人一拍即合,江轻落感激不尽,并许诺若玄国愿意助她一臂之力,待到自己夺得大权,会每年朝玄国进贡朝拜。

秦修弈对这位公主的确有些好奇,恰好也卖明盛个面子,亲自迎接公主回京,实则是去试探对方,结果两人一进马车,便相视一笑。

偶尔会有些其妙的感觉,比方说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们是一类人。

擅长伪装,热衷于一招制敌。

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

霍少煊听着秦修弈耐心地与他解释,得知真相后,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股无名邪火翻涌而上。

他难得控制不住神情,嘴角挑起讥讽的笑容,语气激动,“那为何不提前告知我?”

秦修弈注视着他,并未立即开口。

“我问你为何不提前告知我!”霍少煊拎起他的衣襟,气得口不择言,冷笑道,“怎么,难不成是陛下料事如神,算好了今日来瞧臣的笑话!”

秦修弈顺着他的力道弯腰,并没有被冒犯的滋味,两人的距离一下变得很近,他的眼神却很温和。

“少煊,我来瞧什么笑话?”

霍少煊被他一噎,却依旧分毫不让,嗤笑一声反唇相讥,“臣只是好奇,公主相貌极佳,大婚当日,陛下何不亲自拜堂,若日后日久生情,倒也是美事一桩。”

秦修弈直勾勾地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霍少煊被他这目光盯得莫名心慌,手上的力道愈发重,咬牙道,“说啊。”

秦修弈乖乖开口:“我们山野村夫,不兴京都权贵那一套,只想与心上人拜堂成亲。”

他说着,那双满是风情的眼睛眨了眨,缓缓道。

“眼中总是一人,心中便容不下旁人。”

像是有人用力朝平静的湖水中扔了一块石头,激起一大片水花。

霍少煊的心重重一跳,隐隐约约的猜测令他莫名颤栗。

他缓缓松开秦修弈的衣襟,嗓音有些干涩:“不知陛下可有心仪之人?”

秦修弈兀自捋了捋衣裳,闻言动作微顿,忽而看向断崖下方,轻声道。

“年少幸得知己一人,而后巧遇心动之人,如今又多并肩之人。”他回过头,语气有些郑重,“此三人,为一人。”

霍少煊攥紧了拳头,却难捱心头悸动。

他固执地开口:“不知是何许人也?”

两人间寂静片刻。

“是位愚人,事到如今还看不通透。”

一声轻笑后,秦修弈忽然逼近,彼此呼吸交缠之际,他的语气简直是在勾引。

“看清了吗,是我眼中人。”

霍少煊陡然一惊,当看清秦修弈瞳孔中自己的倒影之际,便已经失去了后退的时机。

温热柔软的唇落下,带着彼此贪恋的呼吸。

秦修弈将他抵在树干上,这时才显露出久经沙场的凶劲,蛮横地攻池掠地。

霍少煊慢慢闭上眼。

即便眼前之人是自己看着长大,如今更是九五之尊。

但霍少煊此刻已然沉沦,并不想就此放手,他魔怔似地抬手掐住对方的腰,听见秦修弈一声轻哼后,呼吸愈发急促。

秦修弈被他撩拨得血液沸腾,用力捉住他的手,死死按在树干上,眼神如同一只吊着猎物的狼。

他微微推退开了些,看着被自己按住的人,蛊惑似地问,“少煊,你清楚自己的处境吗?”

霍少煊仰头轻喘,挣脱对方的束缚,那双眼睛因困倦而变得赤红,许是被久违的欲望冲昏头脑,他反手将秦修弈甩向树干,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他的手指执拗地摩挲过对方的腰间,慢慢向上,如愿以偿感知到秦修弈细微一颤,心底的欲望与满足在此刻攀上巅峰。

霍少煊暗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耐和缱绻,“住嘴。”

秦修弈配合着他的动作,无声轻笑,而后垂下眼,长腿微曲,强硬地顶开对方的双膝。

林间的枝叶茂盛,足矣为他们遮蔽风雨。

此刻京中风雨欲来,他们藏匿于净土相拥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