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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的湿濡令霍少煊心软。
秦修弈身形高大挺拔,此刻却如同淋了雨的幼崽般伏在他身前颤抖。
方才浓烈的偏执像是寻到了出口,一点点散了个干净。
此刻他清晰的意识到对方一直以来极力隐藏的痛苦。
霍少煊心想。
他又何尝不是卑劣之人,无论对方如何尊贵,如何强悍。
可他私心里也会卑劣地想看秦修弈在自己面前失态的模样,无论是深陷情欲的眼神还是触碰敏感处的颤抖。
对方的眼泪会让他心疼,同时,也会令他着迷。
因为这些是旁人无法窥视的,独属于自己的。
他在朝堂之上仰望对方之际,有时便会走神,想着对方私下里的模样。
骁勇善战也好,冷漠无情也罢,那些算计从不会留给自己。
留给自己的,是仿佛从未长大的九儿。
霍少煊并未强硬地令他抬起头,只是用手轻轻蹭去他脸颊沾上的泪。
“我知晓你为何思虑,却因心中胆怯而逃避那日我将你从贤亲王府抱回来”
秦修弈将头埋得更低,嗓音特别委屈,“我手上的血污沾了你一身,于是命人送来热水,一遍遍替你擦洗,但那些污秽似乎怎么也洗不清,只要我待在你身边就只会拖累着你。”
“所以”
所以在少煊跟前,他只敢袒露美好的皮囊,唯恐有一日少煊发觉了那皮囊下鲜血淋漓的残暴,会再次推开他。
就像多年前割袍断义一般,只是冷冷瞧他一眼,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九儿,抬头看看我。”
忽然。
一阵温和低沉的嗓音抚平了他的恐慌。
秦修弈听见这声称谓先是一愣,迟疑了片刻后,缓缓抬起脸。
借着一缕悄然降临的月光,霍少煊看清了他长睫上尚挂着的晶莹,便用指节蹭了蹭对方的眼尾。
“过去你不喜我以‘殿下’相称,我思忖良久该如何是好。”
“唤小九、九儿,过于亲昵,霍家乃重臣,我不该如此僭越,苦思冥想,便只想出个‘幺秦’,不失拘谨,也不显生疏。”
“你自幼便招人疼爱,即便你最不待见的谢书年,也曾悄悄同我说过,九殿生得一副令人无法厌烦的模样。”
“爹娘碍于身份不好多言,但也总命人送来些你喜爱的糕点放在我屋中,分明是讨人喜爱,最为金贵的命格,为何总说自己只会拖累旁人?”
霍少煊见他愣神,趁其不备忽然间起身,任由自己伤处撕裂,兀自抬手扯开他的衣襟。
手指向里摩挲着纵横的伤疤,垂首轻吻他颈肩的一道深痕,霍少煊低语道。
“苦难并非因你而起,反倒是因你消弥”
“少煊!”秦修弈反应迅速,立即抬手护住他,单膝跪在床榻上想将人放平,却发现对方不但不从,反而更加用力的抱住他。
他敏锐的嗅到一阵血腥味,秦修弈怒声道:“霍少煊!”
霍少煊听见他嗓音中的急切和颤抖,反而笑了,他干脆起身反手用力将人按倒在塌上,伤处剧烈的疼痛令他蹙眉,轻轻“嘶”了一声。
他仗着秦修弈不敢用力挣动,卸了力道实打实压在他身上。
“你做什么?”秦修弈抬手一摸,果不其然摸到一片湿濡,顿时心惊。
鼻尖的血腥味逐渐浓郁,他想要起身,却被霍少煊死死缠住,秦修弈语气冷沉,明显是真动了怒气,“霍少煊,松手。”
“不。”霍少煊抱着他,语气很沉,“我手上的人命虽不及你杀敌来得多,但‘霍少煊’这三字在京城一提,人尽皆知绝非善类。”
“谁许你这般诋毁自己,只会拖累我在你眼中便这般娇气?”
“身为男子我虽不曾上阵杀敌,却也没懦弱到连血气都见不得的地步。”
霍少煊极少有失态的时候,每每都是被这小兔崽子气昏了头。
他一口咬在秦修弈颈侧,仿佛是在报复,旋即抬起脸冷声道。
“你且听好,委身于你从不是勉强,虽说起先的确有些羞赧,但因为是你,所以很快得以接受。”
“你我同为男子,自然不必遮掩,这种事并无不适,反而贪恋更多。”
“若说卑劣,我与你不分上下,你当我想让你看清真面目不成?”
“更何况,若依你所言,我早在数年前便看穿了你的皮囊。”霍少煊缓下嗓音,轻轻抵住他的额头,“这世间许多人只顾着朝前走,脚步匆匆,于是落下了很多东西。”
“可你不一样,哪怕是失去的珍贵,也被你牢牢记在心里。”
“九儿,杀敌并非残暴,你绝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此狠手我的思虑从不是这些疤痕的狰狞,我只是在想,为何你痛苦之际,我都未能陪在你身边。”
“所以我不敢问,怕一面心疼,一面又无能为力……那是我不曾了解过的你。”
霍少煊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和盘托出,郁气也在这一字一句中逐渐消散,身体撕裂的痛楚显得极其微不足道 。
身下的人如同木桩一般,没有丝毫动静,连呼吸都变轻了不少。
霍少煊稍稍松了些力道,挑眉问。
“方才不是硬气得很,这会儿为何又没声了?”
秦修弈抬手捏住他的手腕,哑声道:“我让你松手。”
霍少煊听出些许不对,敛了玩笑之意,抬手捧住他的脸,这一摸发觉一片冰凉,他顿时愣住,”你“
秦修弈抓住机会立即挣脱他,虽说呼吸里都带着压抑的怒火,动作却尽显轻柔地将他按回床上,兀自去点了灯。
霍少煊余光瞥到他抬起胳膊狠狠擦了把脸,心中好笑。
秦修弈从案上拿过木箱、蜡烛和以备不时之需的干净衣裳,冷着脸走回床榻。
火光照亮了他通红水润的眼睛,没什么威慑力不说,还显得分外委屈。
霍少煊心顿时一软,抬手想摸,却被对方无情地后仰躲过。
秦修弈垂眼不看他,抬手小心地脱了对方的衣裳,待到看见被鲜血浸湿的纱布后,他的脸色愈发沉冷,慢慢地揭开纱布。
霍少煊疼得微微蹙眉,但还是轻笑一声,抬手碰他一下,“你闹什么脾气?”
“并未。”秦修弈淡淡道,眼神专注地为他上药,显然不愿同他说话。
霍少煊眨眨眼,趁着他弯腰为自己处理伤口,仰头想要亲吻他的唇。
秦修弈面无表情地仰头躲过,旋即俯身为他上药。
霍少煊气笑了:“做什么?”
秦修弈薄唇紧抿,盯着他撕裂的伤处,霍少煊瞥见他眼眶通红,水光浮动,心中咯噔一下。
这回似乎是真的动了怒。
“九儿?”他唤道。
秦修弈不搭理他,手上动作不停。
“幺秦?”良久,他又唤道。
秦修弈依旧不吭声,小心翼翼地替他换上干净的中衣。
霍少煊蒙了一瞬,秦修弈抬手灭了灯,他只好在黑暗中观察那个明显压着火气脱下外袍扔到屏风之上的人。
眼见对方朝床榻走来,霍少煊再度开口,“你”
秦修弈爬上床铺,目不斜视,非常刻意地避开他,跨到床里边后用被褥堆起一条泾渭分明的线,与他空出一大片距离,侧卧面壁。
霍少煊失语地盯着对方冷漠抗拒的背影,莫名想笑。
“不愿理我?”
沉默的背影没有回应。
霍少煊无奈地叹息一声,如今狼玄月已然入冬,天寒地冻,他抬手想替人盖上被褥,未曾想方才碰到对方,秦修弈便又撑起身子往里挪动了些。
霍少煊看见他借着动作抬起胳膊肘,迅速蹭了下脸,月光将他长睫上的泪珠点亮。
罢了,看来今日的确是逗过头了。
他叹息一声,再度提起被褥,“天凉,你”
话方才起了个头,手中的被褥就被人一把抢了去,秦修弈暴躁地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后,便又没了动静。
霍少煊尝试拍拍那鼓囊的一团:“陛下?”
那一团被褥:“”
霍少煊盯了他一会儿:“明日还需上朝,早些歇息。”
“”
秦修弈这样一闹,反倒令他哭笑不得。
霍少煊又是轻叹一声,仰躺着认真反思自己。
不过说来也是
上回秦修弈同他说起,“那若我身负重伤”
他怒火中烧,下意识甩手便是一耳光,这般说来,九儿的确纵容他,即便闹脾气也是安安静静,自己生闷气。
两人间陷入寂静,许是身旁有令他安心之人,不久便觉得困乏。
恍惚间感到有些凉意,霍少煊无意识哼唧一声。
身后顿了顿,旋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不一会儿,一句温热的躯体悄悄覆上来,替他仔细地掖好被子。
像是怕他冷,又拽过自己的被褥一股脑搭在他身上。
许是碍于面子,对方并未立即钻进被窝。
又过了一会儿。
身侧的人慢吞吞蹭进被窝,将脑袋搭在他的颈窝轻轻拱了拱。
霍少煊状似无意地抬手揽住他,顺势捏了捏对方的后颈。
许是做了什么美梦,嘴边忽然漾出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