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罔上

作者:羡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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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侠士并非能安稳的性子,只在宫中歇了两日,便留下书信一封,结伴去玄京各处名地游历。

除却莫婳与柳轻空。

莫婳这几日两头跑不说,还得应付贵妃娘娘的热情,柳轻空被秦修弈说服,打算振兴寺庙……不曾想又被二位施主纠缠,日日不得安宁。

霍家四口的伤势渐渐好转。

霍少煊倒底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强劲些,如今已经能下榻活动筋骨。

他这几日常常去府中探望爹娘,霍家二老久不见长子,思念之情溢于言表。

小妹出落得亭亭玉立,霍少煊一面欣慰,一面又觉得有愧疚。

不过小妹即便多年未曾见到他,也没有半点生疏,粘人得紧。

一家四口团聚,一片其乐融融。

美中不足便是……

某位陛下似乎是气过了头,这些天当真不乐意搭理他。

虽说也跟着他来瞧二老,嘴里说着些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哄得二老喜笑颜开。

与自己一起时也显得极为亲近,乍一瞧毫无破绽。

但其实始终都隔着段距离。

哪怕自己若有如无地勾引,对方也仿佛眼瞎一般无动于衷。

霍少煊无意识摩挲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鞭痕,抿了抿唇。

那夜他也是怒上心头,便故意撕裂自己的伤处,将血蹭到对方身上。

他不过是想告知对方这并非污秽,自己也绝非他口中的纯良之辈。

谁料不小心触了对方的逆鳞,当真就哄不好了。

“你与陛下,怎么回事?”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突兀的嗓音。

霍少煊转过头,对上了谢书年复杂探究的视线。

他缓缓扭过头,打算装聋作哑。

谢书年见状似笑非笑,拍着折扇阴阳怪气道,“我瞧陛下这些天兴致不高,一连数日没个好脸色不说,还将几位投机取巧的大人嘲讽得下不来台,整日喊着要告老还乡。”

“天子心情不佳,我们这些臣民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不知霍相可知其中缘由?”

霍少煊目视远方,淡淡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想必谢尚书也清楚,少煊也不过一介凡人,又如何能窥视天子心中所想。”

身侧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凡人可躺不了天子的床榻。”谢书年毫不避讳,故意弯腰朝他一笑,“霍相,你说是也不是?”

霍少煊正欲开口,就见谢书年盯着他,忽然道。

“或者说……皇后娘娘?”

“谢书年。”霍少煊活动了一下五指,“若你活腻歪了,在下倒也可以送你一程。”

谢书年坐在他身侧,语气莫测,“你并未否认?”

这事并非难以启齿,霍少煊也不打算瞒着谢书年,只是不知如何开口,便只得含混地“嗯”了一声。

谢书年即便心中早有猜测,此刻也只觉得震撼。

他知晓江轻落只是与狼玄月结盟之际便觉得奇怪,陛下正值壮年,怎会迟迟不愿立后纳妃。

原来是因为眼前这尊大佛。

如今思及过去秦修弈那不待见自己的模样,方才恍然大悟。

他由衷道:“那时父亲便常同我夸赞你有本事没想到,连陛下都逃不出你的魔爪。”

“谢侍郎此言差矣。”霍少煊恰好心情不佳,嘲讽道,“你情我愿罢了,难不成我还能逼迫于他?”

谢书年连连点头,旋即话锋一转,“所以,近日二位是闹了什么别扭?”

“谈不上别扭。”霍少煊捋了捋袖袍,忍不住吐出一口沉郁之气。

“不过是因我受伤之事惹得他不快,加上近日江轻落正筹备攻打明盛,便一直没个合适的时机缓和。”

“不必忧心,陛下若当真同你置气,便不会跑霍府跑得如此勤快了,你是不知如今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陛下恭谦下士,从不亏待忠臣甚至传出了陛下日日去玄相殿探望,反倒冷落了贵妃娘娘的消息。”

谢书年心中了然,出言安慰了两句,没再过多打听这二位的私事,而是若有所思道。

“不过这位明盛的公主殿下不愧流着孟家的血,巾帼不让须眉。”

若提及明盛将门,世人便要脱口而出“孟家”。

当初孟家嫡女孟帷杨被迫入宫,世人唾骂了明盛先帝数十年。

如今明盛的王上是江轻落的四皇兄,此人残暴狠戾,野心勃勃,偏生装得一副与贤亲王如出一辙的伪君子模样。

他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如今忌惮着孟家的威望与权力,便明里暗里地打压着,原本明盛便不重兵力,完全靠孟家顶着。

如今这一番打压,更是让孟家难以出头。

这些年明盛看似愈发强盛,但始终外强中干,财力与国土皆不输于旁人,但却因兵力薄弱,于是成了一块令人口水直流的肥肉。

所以明盛才会不惜以南湘城为嫁妆对狼玄月示好。

江轻落也是钻了这个空子,才想要孤注一掷,与兄长一同谋划着要推翻王权。

对于已然烂根的王朝,他们不得不出此下策。

霍少煊点点头,“的确,那位王上可谓是出了名的多疑,殿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度多年,甚至没露出半点破绽,此等谋略,非常人能及。”

谢书年摩挲着折扇,忽而蹙眉:“嗯,若计划顺利恐怕即将引来一场大乱。”

一旦明盛易主,江轻落履行约定,与狼玄月同盟。

那么东江邺绝不会再坐以待毙,即便他们不攻,明盛与狼玄月也一定会联手铲除这个祸患,所以东江邺哪怕拼着鱼死网破,也绝不会等着他们攻上门取。

但他们必然会不择手段增强自己的国力,比方说吞并周边的小国。

以及盯上如今不问世事的南玉。

南玉与别国不同,他们从不参战。

无人知晓南玉的国力如何,他们也并非寻常国度那般使用武器,他们的武器便是“蛊毒”、“巫术”之类。

听闻南玉的民风极好,君王厌恶战乱,便干脆闭关锁国。

但照如今的局势来看,恐怕独善其身并不可取。

霍少煊闭了闭眼,有些疲惫:“是啊,不过若计划顺利,你我说不准真能瞧见太平盛世是何模样。”

谢书年轻笑一声,正欲开口,就听闻不远处传来一声。

“书年哥哥!”

两人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霍心韵手里抱着书卷,脸颊微红,颠颠跑了过来。

霍少煊眯了眯眼,心中顿时觉得有些怪异,立即朝身侧望去。

谢书年笑容微敛,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

霍少煊心里咯噔一声,顿觉不妙。

“阿兄,你也在呀?”霍心韵将书卷放在一旁,连忙蹭到他身侧。

“心韵第一眼所见竟不是为兄?”霍少煊似笑非笑地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谢书年,“哼,谢大人方才还精神着,为何忽然兴致不高,可是身体不适?”

霍心韵到底是个小丫头,闻言并未多想,立即起身走到谢书年身侧,担忧道。

“书年哥哥,是哪里不适?”

谢书年见她伸手,不动声色地躲过,淡淡道:“并无不适,莫要听你阿兄信口胡诌。”

霍心韵见他躲过也并不气馁,笑了笑顺从地退开,“嗯,好。”

霍少煊本就是眼光毒辣之辈,更何况眼前还是他最为了解的二人。

明显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处境。

虽说他并不认为谢书年这小子内心没有一点动摇,但或许是尚存一缕良知,这才频频回避。

霍少煊侧目看向含羞带怯,亭亭玉立的小妹,再看看称得上一句英俊潇洒,优雅从容的谢书年,心情陡然复杂起来。

无论如何,谢书年虽说性子古怪了些,但若说这京城他最放心将小妹托付给谁,那便也只有他了。

不过姻缘之事强求不得。

霍少煊轻叹一声,忽然起身,轻轻拍了拍谢书年的肩膀,“我先走了,你们自便。”

谢书年目光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便垂下眼,轻轻点头。

“阿兄这是要去哪?”霍心韵晃了晃他的衣袖,有些不舍。

霍少煊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笑一声,“自然是回宫。”

“可陛下不是下令命阿兄好生修养吗?”

“嗯。”霍少煊道,“但宫中还有人盼着阿兄回去。”

霍心韵一头雾水:“谁?”

在谢书年陡然变得嫌弃的目光下,霍少煊面不改色:“嗯,或许是小殿下吧。”

言罢,他也不等小妹反应,用力按了一下她的脑袋,便朝外走去。

“阿兄——”后方传来霍小妹嗔怪的喊声。

霍少煊没回头,眼中带着细碎的笑意。

“大人。”门前的守卫垂首行礼。

霍少煊随意一点头,算是答应。

他走至门前,一抬眼便瞧见顶朱红轿子。

魏庭轩站在在轿子前面,朝他灿烂一笑,眼神朝里暗示。

霍少煊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明朗起来,他未曾察觉自己的脚步加快了不少,同魏庭轩打过招呼后,便立即上了轿子。

“陛下。”霍少煊瞧着里头端坐的秦修弈,假惺惺道,“今日如何得空来接臣?”

秦修弈垂眼,慢吞吞道:“恰好闲暇。”

霍少煊打量着他的神情,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勾了勾唇。

秦修弈只觉得眼前一花,旋即霍少煊便跪在自己身前。

他以为是对方未曾坐稳,下意识抬手扶了一下,却发现对方扶着自己的膝盖,正仰头看他。

霍少煊缓缓将脸挨在秦修弈的大腿上,侧头眼睛微微上挑,轻声道,“陛下近来甚是冷淡,可是厌弃臣了?”

他这装模作样的招数是跟谁学的。

总令人觉得莫名眼熟。

秦修弈面色阴沉地盯着他,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正要强硬地将人拉起来,却见霍少煊忽然俯首,在他眼皮子底下,肆无忌惮地轻吻了一下他。

那一瞬间,秦修弈的耳根倏地红了,眼尾也泛起漂亮的色泽。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他便被人拿捏了命脉,秦修弈闷哼一声,“你”

身后不过幕帘之隔,便是车夫与魏庭轩。

霍少煊头初次尝试这般讨好旁人,难免有些别扭。

但感受到秦修弈比他还要僵硬时,反倒放开了些。

“嗯……如此一来,便不许再闹。”

霍少煊不太娴熟地轻吻了一下他的,旋即含住,抬眼轻声道。

“今夜让我抱着睡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