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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君陶总觉得说书人的这个问题有点似曾相识,却一下子很难想起来他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他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不去想了,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烦得不行得不断在他耳边叨叨“万一很重要呢?”“万一想不起来以后会后悔呢?”“再努力一下吧”……
直至把颜君陶逼得不得不选择了开始对过去的记忆地毯式的搜寻。
是的,对自己记忆,进行关键词搜寻,修真,就是这么神奇。
修士的寿命动辄成千上百年,圣人更是要以万计数,除了颜君陶这个六百岁就斩获了道果的怪物以外,大部分修士的寿命都悠长到了不可思议。方舫三百零八岁的高寿,在他叔父方尊者眼中却依旧是个宝宝。他和鸢元仙子的婚礼,对于方尊者来说就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充满了“童”趣。
小时候颜君陶就曾好奇过,那么多年人和事的记忆,修士到底是怎么记住的呢?还是说只会记一些关键的内容?但哪怕只是关键内容,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地加起来,也会很多了。这些又是怎么被记住的呢?
普通人不要说百年了,十年之外的记忆就已经很模糊了。
但大部分修士却可以做到历久弥新,张口就来。哪怕是一时没有想起来的,只要心念一动,稍微回忆回忆,就还是能够想起哪怕是百年前某一瞬突然对道的感悟。
修士是比普通人耳聪目明一些,但也不是所有修士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想,他们都不应该会记得这么多东西。但是偏偏修士们做到了。
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个问题,最后还是脑子有一阵子很清醒状态的梦口时夜,为颜君陶解答的,带给了还是个真正的孩子的颜君陶很是不同的三观颠覆。
“因为修士有单独的记忆空间。就像是,唔,珍宝塔,或者是藏书阁,法器和书籍都会分门别类地被摆放到架子上,整整齐齐,随取随用。修士的记忆也是一样的,它们就像是一本本的书,又或者是一件件的宝具,放在你的记忆空间里。”
需要的时候,就用神识随时调取,不需要了,就再放回去,自动归档,很是方便。因个体的不同差异,记忆空间也有大有小,能够存放的时间更是全看修士个人。有些人的记忆会像是印刷版古籍上渐渐模糊了的字迹,有些人的记忆却会因为“墨好印长”而始终清晰如新。
这也是魔修摄魂时能够精准得到一段记忆的原因,他们有办法探索到修士的记忆空间。搜魂只是一种统一的模糊说法,准确地应该说是要搜记忆空间。
要不然他们怎么找呢?把死者生前的记忆全部自己代入感受一遍?包括婴幼儿时期的尿床记录?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一个修真界有名的哲学驳论也因此而诞生——当你因缘际会地经历并感受完了另一个人一生中的所有点滴,包括他的幼年与成长,亲密得就像是替他重新活过一遍,等感受完了之后,那个你到底还算不算原来的那个你了?
这也在姜宗主当初给颜君陶列的未解难题表上,各界的大家不少都下场亲自讨论过这个问题。无意争个高低对错,只是想和别人交流一下,意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种思想存在着”。
颜君陶对此的个人理解是,你看完一个话本里的故事,你就会成为主角吗?并不会啊。哪怕主角有一些能够深深触动你的言行,肯定在你的心里留下了存在过的痕迹,甚至是已经改变了你的一些想法。但你始终还是那个你,并不可能变成故事主角。
咳,说回记忆空间,用末日世界的研究来说,这个特殊的存在,就是修真界的修士在特别的环境下,顺应自然与历史的进化体现。
一般的修士也不会刻意去考虑自己的记忆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回想起来的,就像是小孩子听到声音、闻到味道的本能。一般的普通人是不会去好奇他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只会在闻不到的时候努力闻,在回忆不起来的时候努力回忆。然后修士往往就会发现,只要自己努力一下,多花费点时间,总能回想起来该有的记忆。
颜君陶能够有意识地在记忆空间里寻找,速度自然就比一般人快一点。但……也就是快一点,有时候没有足够多的联想,找不到准确的切入时间,这趟有关记忆的旅程,还是要大费周章翻来覆去。
总之,就是个毫无卵用的知识。
颜君陶在梦口时夜那里了解过不少这样毫无卵用的东西,颜君陶也不知道他当年为什么要好奇,大概是小孩子的奇怪想法吧。梦口时夜告诉他,他是第二个会去好奇这些的人。
第一个是谁,颜君陶从未好奇过。
如今却突兀地在眼前出现了一些画面,一些有关于心心的画面。他是个听话的乖宝宝,从不爱给人添麻烦,因为了解自己糟糕的身体,甚至连想要下山的请求都很少提出。赵掌门总担心这样的心心会寂寞,变着花样地去逗心心开心。
但心心其实并不曾觉得寂寞,他有着十分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他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哪怕是一朵花开,他都想要研究一下它是怎么开的。
而心心唯一能够长期倾诉的对象,就是和他一样,为了安全着想,并不能满世界乱跑的梦口时夜。
终于,颜君陶翻到了他到底是从哪里听过“上有金鸡,下有二神”的说法。果不其然的,还是从梦口时夜那个总能知道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公鸡口中。
不过,当时颜君陶已经是个专注修炼的元婴期修士了,在梦口时夜想要和他说这些的时候,他的回答是:“我要闭关,没时间。”
长大后的颜君陶看着昔日的自己,真的很想揍死这个不知道珍惜八卦的家伙。那么努力地修炼到底有什么意思?是美食不好吃了,还是八卦不好听了?
颜君陶想了很多,现实里却也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说书人已经说了起来:“……有大桃树,盘屈三千里。上有金鸡……下有二神,一名郁,一名垒……”(纬书《河图括地象》)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在传说中,桃都山有一棵蔓延三千里的大桃树,桃树东北角有一处一直垂到地面、做成拱门形状的树枝,这边是鬼门关之所在。人死后的灵魂,必须通过这道鬼门关进出。门下站着二神,也就是神荼与郁垒这对鬼神兄弟,他们会惩罚一切不法之鬼,用芦苇绳捆绑,去喂了食鬼的恶虎。
凡间桃符和门神的传统,也由此而来。但只有长夏界,会在盛夏最炎热的时候,用比那炎热的气温还要热情的态度,为鬼神庆生。
“因为……”
说书人把大家的好奇心和注意力都调至最高后,这才揭秘。
“……因为那桃树所在的地方就叫桃都山啊。”
桃都鬼宫的桃都。
众所周知,桃都鬼宫是长夏界最著名的九星门派,千年霸主,无人可撼。有趣的是,和桃都山同名的桃都鬼宫,正是以鬼修为主。很难说大雩城吃鬼的传统,是不是在暗搓搓地报复桃都鬼宫当年的步步紧逼;又或者正是因为知道了大雩城吃鬼,才会让桃都鬼宫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大雩城,好打击报复。
桃都鬼宫的老宫主就是一个已经修炼到鬼王的有名鬼修,再努力一下,就是鬼仙了。少宫主倒是个大活人,整个桃都鬼宫都少有的大活人,他自己都觉得让他继承桃都鬼宫就像是一个笑话,来自他不苟言笑了一辈子的爹的突发皮。
少宫主不常在鬼宫居住,就是因为怕鬼修的阴气入体过甚,伤了根本。
他喜欢一切让他觉得鲜活的东西,哪怕是此时此刻在他面前不断挑衅的龚宝宝,都让他觉得可以原谅。
【长夏界的首府,就是桃都山的旧址,只不过沧海桑田,再难看到当年桃花灼灼的盛景。桃树结的桃子也特别好吃,可以做白桃糕,还可以做桃花饼……】容兮遂对颜君陶道。
本来对说书人的话只想随便听听的颜君陶,在容兮遂证明了对方真的知道很多真料后,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专注听说书人说了下去。
颜君陶这才注意到那说书人一身青衫,放诞不羁,通身的气度实在不像个普通的说书人。
说书人舌灿莲花的嘴里,有关于桃都山的传说有很多,形容词也很多,风趣幽默还长知识点。但对于颜君陶来说,最重要的一句还是——“上有金鸡”,说的是桃都山的大桃树上住着一只金鸡,日出报晓,日落而息。金鸡鸣,则天下鸣。
“这只金鸡据说是扶桑树上玉鸡的后代,”扶桑树就是后羿射日里那十只金乌所栖息的地方,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当在上界的玉鸡打鸣之后,这响亮的鸣叫就会通过天梯传到下界。注意,这里的天梯,可和渡劫期尊者飞升的那个天梯不一样。至于是什么,咱们以后有缘再讲。总之,金鸡听到父亲(母亲?)的声音之后,就会跟着鸣叫,进而带领天下的群鸡跟着一起报晓。”
颜君陶眼巴巴地看着容兮遂,等待容老师来说一下这个是不是真的。
容兮遂摇摇头:【上界的故事我就不知道了。】容兮遂几乎知道修真下界的所有传说,能够辨别真假,科普八卦,但他对于上界的认知却像是硬生生被谁挖掉了,是拦腰斩断似的一片空白。这其实也很不正常,可他无意提起。
但不管怎么说,桃树上的金鸡,看起来一定是和梦口时夜有关的。
算上少阴金、不死药,这已经是第三个和梦口时夜有关的传说了,还一个比一个重要,一个比一个吸引人,也就怪不得有那么多人想要梦口时夜了。
就是不知道林盟主那边想要得到梦口时夜是为了什么。
说书人的故事还未说完,斗鸡比赛就要开始了。本来只是意思意思在等待斗鸡比赛开始之前听几耳朵故事的人,如今却都恨不能继续听完故事,再开始斗鸡比赛。这说书人就像是拥有什么魔力,甚至到了会有人为他发生冲突的地步。
***
与此同时,鸢元仙子也已经就位,正按照事先就商量好的,在安抚好道侣,确保对方不会跟着自己之后,她前后分别暗中约见了“师父”与“族弟”。
“族弟”脸上的病容更加清晰可见,眼底的青黑挥之不去,整个就像一朵花一般,只经过了短短几天的花期,就会迅速凋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告别人间。
“你怎么了?”鸢元仙子这么问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一点关心的意思在的,她只是想要得到更多有可能有用,或者是能够帮助到颜君陶的信息。
“最近研究做多了。”“族弟”这样解释,却连声音都有了一些气若游丝。命在旦夕之感。
鸢元仙子这才突然意识到,“因为研究做多了、熬夜了、好几天没有合眼了,所以气色不好”这个借口,族弟已经在过去的几年内频繁用过很多回了。这不可能真的和什么作息有关,“族弟”也许是真的病了,甚至……命不久矣。
那么努力得到的身体,却要病死了,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一种嘲讽。
夺舍之人夺舍的身体必须是功能完全的、健康的,要不然这舍也就白夺了。他们并不能以一己灵魂之力就补全这具身体的外伤。身体死了,就像是房子塌了,谁搬过来住都一样。反而是灵魂死了,赶在尸体没有凉透之前,可以操作一番。
“那你注意休息啊。”鸢元仙子的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却只回答了一个她往日总会有的公式化关心。
“我一定。”“族弟”点点头,乖巧又听话,让人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到他小时候,软了心肠。
放在以往,鸢元仙子一定会对“族弟”更加客气温柔一些的,但是如今嘛……
“我一会儿去把容前辈引开,颜尊者就会是一个人在高楼里了,你可以去找他。包厢是天字十号房,不要走错了。”鸢元仙子直接公事公办了起来,她能忍到现在还没有爆发,已经是她涵养好了。
“我知道了。”“族弟”大概也感受到了那种来自空气中不稳定的尴尬,他收放自如地改变了应对鸢元仙子的策略,演技一流。
鸢元仙子撇过了脸去,她真的没有办法再看下去,如今只要一看见“族弟”的脸,她就只能一遍遍想起桃核雕塑里那奄奄一息的巨鲸。
这些异界灵魂想要夺舍成功,最大的概率就是通过攻击灵魂的手段,直接弄死原主的灵魂或者是让原主受伤,这样才有机会赢过原装的、神魂强大的修士。她知道这些异界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甚至有目的不明的修士帮忙合作,他们能够成功这么多例,可见下手有多么狠辣。
她现在已经不敢奢求其他,只求她的族弟能够不要再受折磨,至少魂魄不要受损严重,能够拥有正常的转世重修的机会。
和“族弟”秘密见完面之后,鸢元仙子就去见了她的“师父”。
“师父”看上去好像还是那个“师父”,会关心她,会用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眼神看着她,会说:“真是拿你没办法啊。”
但“师父”越是完美,鸢元仙子就越是觉得背脊发凉。她不知道这些异界人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会受到天罚,就像是手染鲜血的恶人也会飞升成仙一样。天道从来都不是公平的,这与她从小受到的“报应不爽”的教育截然不同。
既然如此,她就只能自力更生,去自己完成自己想要的公平!
“我刚刚看到了我的族弟,他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已经很久了。师父,你觉得这有没有可能是他被夺舍的后遗症?”
“师父”面无异色,但鸢元仙子就是知道,他慌了。
就像是她每一次关心“族弟”时,隐藏在“族弟”神色如常背后的深切恐惧。这当然不是对鸢元仙子的恐惧,而是对鸢元仙子提到的事背后所代表的含义。
大概是鸢元仙子比较在意这个问题,所以她如今才会发现,哪怕“师父”表现得好像就是在闲聊,但他还是旁敲侧击地和鸢元仙子打听了很多,有关于她的“族弟”是什么时候开始表现出疲倦、病弱的一面。
当鸢元仙子故意给出错误的信息“差不多快二十年了吧”的时候,“师父”的紧张达到了顶峰。
鸢元仙子本来只是随意说个时间,想要吓唬吓唬对方的。但随着对方真的上套的古怪表现,鸢元仙子渐渐拼凑出了一个不算成熟的想法——就在她“族弟”变成一混二的状态后,大概也是过了二十年左右吧,她的师父突然闭关了很长时间。
修士突然有感于道,毫无理由地选择闭关,这在修真界是很常见的事情,本不该被注意到。但另外有一个模糊的计量词,引起了鸢元仙子的注意——“二十年”。
是不是那一次闭关之后,师父就换了人呢?所以她才会没有一点点意识到“师父”已经不是她的师父了。毕竟师父的那次闭关真的很长,她经历了两次秘境,连她自己都有一些性格上的变化,更不用说去关心身边的人的微妙不同了。
“师父,我‘族弟’告诉我,这些异界的人分为两派,鸽派找到了用植物造出躯体的办法,但是没有办法修炼,所以鹰派拒绝了这个提议,甚至鹰派还在担心植物体会异变,也许本身就是别的心怀叵测的修士的试验品;那么鹰派的夺舍计划呢?又是因为什么,而被鸽派所拒绝?”
怕被报复什么的只是鸢元仙子的猜测,却不一定能彻底说通。毕竟哪怕事发后被报复,那也是搬迁到修真界的事情了,至少在修真界报复的时候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可能。在末日世界,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鸽派拒绝了鹰派,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不知道。”“师父”撒起谎来,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毕竟他已经知道鸢元仙子在怀疑他、试探他了。所以哪怕露出一二马脚,有些解释不通,他也懒得去圆了。
果然,鸢元仙子没有追究,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哦。那我去引容前辈出来了。”
转身前,“师父”突然叫住了鸢元仙子,他看着她飒爽英姿的模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最后才低声说了一句:“不管你相信与否,我是真的把你当作我的徒弟的,我希望你能够活下去,完完整整地活下去。”
说完,他就抛给了鸢元仙子一个全新的桃核雕塑,这次是一个牧童,正在牛上吹箫。
鸢元仙子拿着桃核雕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她也不想去理解这个“师父”到底在想什么。他留下她,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会坚定地为自己真正的师父报仇。在看似沸反盈天的背景下,鸢元仙子走进了高楼,然后又在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里,带出了看不清容貌的容兮遂。
没有人关心鸢元仙子是用什么办法把容兮遂引出来的,因为不管原因是什么,他们想要的只是颜君陶独自一人的结果。
高楼内的人还在争吵,为了到底是看斗鸡还是听说书。
就在此时,郊外佛门里恢弘神圣的古钟,突然发出了一声充满禅意的巨声,响彻整个巨鲸界,那种阳光下的空灵,仔细听来好像还能够听到来自远古巨鲸的欢声。
“竟然到这个时间了!”
“总算到了!”
巨鲸界的百姓连连惊呼,小孩子都是激动难当,只有一小部分人不明白什么时间到了。
一年不定期的巨鲸回溯日到了!
脚下像布丁一样起伏的松软黄土,彻底变成了散修联盟里那样的黄色海水。只不过还有薄薄的一层膜,保证了建筑还固定在原地,并不会掉入海里。硕大的巨鲸群,从众人的脚下游弋而过,带着海中霸王巡逻独有的慢吞吞的气势。那是一种它们可以轻易主宰整片海域、所以无所畏惧的漫不经心。
最大的巨鲸女王带头,巡视着整界领土。看着在自己头顶走过、或者好奇地猛看它们的小可爱,女王会发出一阵又一阵类似于欢笑的鸣叫。哪怕这声音气势大如夏日惊雷。
女王之后就是阶级分明的护卫,雌性在外,雄性在内,最里面是巨鲸宝宝和上了年纪的巨鲸。
巨鲸群是母系社会,母鲸的地位高于公鲸,但母鲸同时也会很有使命感与“淑女风度”,总是会对公鲸有一种保护欲。关键时刻,若遇到真正的危险,或者捕食,这些母鲸侍卫会迅速结阵,将老弱病残和公鲸包围在族群之中。
不过,海洋里已经很少有是巨鲸对手的生物了,这一群的女王巡游,警惕度是十分低的。
偶尔甚至还会有过分调皮的巨鲸宝宝,趁着大鱼不注意,脱离队伍,去过分靠近黄色的说不上来是海面还是地面的地方,近距离吸“人”。
人类也在近距离地看着巨鲸宝宝,想尽办法互相逗弄。
高楼里也再没有人吵架了,大家几乎都竟相出去围观巨鲸,只有颜君陶没有动,他坐在栏杆前,便有巨鲸宝宝主动送上前。
颜君陶是真的很受这只巨鲸宝宝的喜欢,颜君陶已经能够认出对方了,它是如此特别,第一次见面送鱼,第二次见面送海螺,如今又想要送颜君陶其他东西,看上去应该是海底沉船里的宝藏,全都金灿灿、亮晶晶的,好看得不得了。至少在巨鲸宝宝的眼里是这样。
黄色的海面下,是一整个神秘的海底世界,藏在幽暗处的捕食者,成群结队的深海鱼,以及色彩瑰丽的海洋植物。
就在没有见过世面的陆地人,齐齐感慨“大海啊,都是水”的时候,颜君陶所在房间的下面,突兀地传来了一阵爆炸声。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那一声之后紧接着就又是一阵爆炸。接连的可怕爆炸声,吓坏了出去围观的人群。
颜君陶却优哉游哉地坐在椅子上,等着那爆炸声由下自上、由远及近而来,爆炸声越大、越急,代表了对方的心态越失衡,颜君陶就越开心。
直至颜君陶所在的这一间,被不失礼貌地敲响,三声之后,就要破门而入。
“请进。”颜君陶依旧能够保持着好心情,并且不给对方任何发挥的机会,在敲第一声的时候就喊了对方进来。
门外,是一个颜君陶面生的黑衣青年,修为强大,气场惊人,就是审美不行,剃了个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出家。
“这里是天字十号房?”那人咬牙切齿。
“是啊。”颜君陶指了指地字七号房的标签,又严谨地补充了一句,“曾经是。你不知道这里有随时变动房间牌的习惯吗?”
“……从未听过。”
“哦,今天才改的。”哪怕对方没有问为什么老板要抽风,颜君陶也好心地解答了,“我的乖师侄刚刚买下了这座楼。”
“你是故意的?”黑袍青年已经回过味来很久了。
颜君陶耸肩:“我以为我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
“你知道我来干什么的吗?”被这样不重视,黑袍青年脸上有点挂不住。
“这正是我在这里等你的原因,我挺好奇你们为什么这么针对我的。或者说,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当然是……”青年凑近,压低声音。
颜君陶也跟着凑了一下。
“……我想你死啊!”黑袍青年说翻脸就翻脸,一言不合就露出了狰狞一面,各种奇奇怪怪的、明显属于异世界的武器,朝着颜君陶扑面而来。这武器自然不是普通的热武器,而是经过了灵力改装的。威力大,灵力足,却对使用者并没有太高的修为要求。
若在修真界流行起来,不知道多少修士会为此疯狂。
颜君陶却连动都没有动过,只是轻轻抬手,就融化掉了这些弹药。能够消灭高温火焰的,从来都不是水,那只会引起剧烈的水蒸气高温,造成更大面积的灼伤和冲天的大火。他不懂化学,只懂用更高温的蓝白色火焰,彻底吞噬那如萤火一般的小火苗。
“你竟然是火系灵根!”青年看上去震惊极了。
颜君陶耸肩:“谁知道呢,你反击完了吗?该我了!”
颜君陶也就是客气地问问,完全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空中已经亮起了一团团蓝白色的火焰,快速改变了形状。在理解了它所吞噬物体的运作原理后,这些火焰就能够照葫芦画瓢地把自己变成对方的样子,更厉害的对方。随着颜君陶抬手一挥,万“箭”齐发,爆炸声比刚刚可要大得多,也壮烈华美得多。
外面适时炸裂了绚烂夺目的烟花,在寂静的夏空下,美不胜收。
这烟花自然不是巧合,看不清面容的容兮遂,煞费苦心才卡住这么一个点,放起了从龚宝宝那里缴纳的烟花。他其实还想配点乐曲的,可惜被否定了。
高楼在烟花中,被夷为了平地。
高楼里的人都在外面看巨鲸,没有人受伤,只是有点崩溃,不明白为什么一抬头,楼就没了。
炸楼的两人都安然无恙。这种堪比拆迁队的斗法方式,是修真界如今最不赞同的,要打就找个旷野去打,殃及池鱼算什么本事?可惜,也就是这么呼吁一下,境界高的还是该怎么用怎么用,就是这么为所欲为。
颜君陶一身华服完好无损,还是那么灵动飘逸,他甚至有空在空中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那边的黑袍青年却要狼狈得多,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爆炸的焦黑从他的头发一路体现到了丢失的半只鞋上。
本来还在缓慢游动的巨鲸群也受到了惊吓,当然,更多的不是受到威胁的那种惊吓,是没想到小可爱也会打架的那种惊吓。很快,大部分好事鲸就停下了动作,转而专心看起了头顶上的战斗,时不时还要随便吃两口也凑过来看热闹的鱼群。
只有巨鲸宝宝着急地想要往颜君陶那边冲去,去解救它最喜欢的小可爱!
颜面尽失的黑袍青年,并没有就此作罢。反而从空中一跺脚,引起阵阵波纹,朝着下方荡去,激起了一个诡异的阵法,大盛的光芒拔地而起,困住了颜君陶与青年。
“你厉害又能如何?知道这是什么吗?”青年拿起了两根长棍,俨然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颜君陶很给面子地试着猜了一下:“烧火棍?”
“引雷针!”黑袍青年怒不可遏,哪怕明知道对面那五头身的小子大概是在故意激怒他,但他还是想要发火,“你死到临头,没想到还这么嘴硬!”
渡劫期最怕的是什么?毫无准备的劫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对方想要弄死颜君陶的心,可以说是十分之强烈了。
乌云开始密集,沉重的灰色抹去了曾经的湛蓝,冷色调的一切将阳光彻底遮挡,穿不破云层。整个城的百姓都在后退,因为那黑到发紫的乌云代表的不是别的,正是九天玄雷!
电闪雷鸣就在一瞬间,那雷劫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只全部往阵法里集中。对于外面来说,威慑的余威还在,只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黑袍青年高举着引雷针,笑得就像是一个变态,他倒是要看看这颜君陶还能如何!
如何?
当然是无所谓地让雷劫打下来啊。很快,黑袍青年就发现,这一道一道比什么都狠都粗的惊雷,根本不去劈那个飞在空中,手上掌握着火焰的孩子。只一个劲儿地朝着自己砸了过来,全部都朝着他来了,根本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青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颜君陶所在的方向。
方尊者也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切,他嗤笑,现在的后辈啊,就是不懂事。看颜君陶的气运就知道了,这种人惹不起,除非是自虐狂,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不过,方尊者其实也挺好奇,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为什么劫雷不劈颜君陶?
因为眼前的“颜君陶”根本不是颜君陶,而是容兮遂假扮的啊,容兮遂揭开“面皮”的时候,顺便解释了一句:“真是抱歉啊,让你失望了,我注定无法飞升。”
连雷都不会劈他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