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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探子?”鸢元仙子感觉她都快不认识“探子”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这一天事态发展快得就像是龙卷风,她的师父、族弟同时对她“出柜”,表示他们都成为了某个看上去能量很大的组织的探子,并且互相并不知道彼此也是探子。这组织到底怎么回事?会不会太容易混进去人了?还是除了一个光杆司令,其他都是探子?大家一起哄一个异界灵魂玩?
“还有谁是探子?”鸢觉族弟不禁皱起了一双好看的细眉,与他过去的习惯一模一样。
坦白这种事情,第一个坦白的效果最好,后面的不免会失去新鲜感,还会有东施效颦之嫌。鸢觉突然觉得有点冤,巨冤。
“你别管是谁了。”鸢元仙子摆了摆手,宽袖甩出优美的弧线,带来暗香。白桃香气混杂着屋内的佛手柑,如夏季的海风,有极强的穿透感,还不失清新。鸢元仙子并没有透露太多信息,她本来谁都想要相信的,如今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谁也不信。
“好吧。”鸢觉族弟理解地点点头,依旧是那个不爱多问的他。
“你说你的部分。你去当了探子,然后呢?你身体里那位姑娘就没意见?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她应该也是异界之人?”
鸢觉与那位姑娘掌控身体的时间是一人一天,十分精准,谁也没有办法改变,还记忆共享。至少最开始是这样。鸢觉想要做成此事,是绕不开他体内另外一个灵魂的。而这个属于异界的灵魂,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鸢觉损害他们界的利益,而毫无作为呢?
鸢觉族弟抬手,用灵力催发了更多的香气,帮助他们保持清醒,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表示,同一个世界没错,但这个异界也有鸽派、鹰派之分,不是所有人都有一样的主张。
“阿诶所在的世界末日了,出现了一种名为丧尸——但我觉得应该是僵尸——的怪物,以食人脑为生,还能在咬伤人后,将其也变成毫无理智的丧尸,它们正在以极快的速度,肆虐、蚕食着生者的生活空间……”
阿诶就是生活在鸢觉族弟身体里的那位姑娘,准确的读音应该是a,但鸢觉乃至鸢元仙子整个家族都已经习惯了叫“阿诶”,她只能入乡随俗。
阿诶所在的世界曾经的人口众多,大概是巨鲸界的十倍左右,但因为环境的破坏以及生物研究的滥用,这些人最终遭到了报应。他们不仅创造出了无数可怕的怪物,连种植的食物也被污染,再没有办法被生者吸收。就在活下来的人哪怕紧密团结在一起也没有办法解决末日,仿佛只能剩下等死或者转换种族这一个选择的时候,修真界出现了。
准确地说,应该是有之前死去的人,穿越到了修真界,并得到了一件可以撕裂空间的特殊宝具,再次回到了末日世界,把修真界的存在告诉了所有还活着的同胞。
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同的,简单解释就是相对静止。
在修真界的时候,会觉得末日世界完全没有变化;身处末日世界的时候,也会很难感受到修真界的日推月移。
而这人穿越的是一个魂师,研究出了可以帮助末日的同伴通过灵魂的方式来到修真界。
可惜,末日的灵魂完全没有办法独立在修真界存活,他们没有办法转变成鬼修,必须找到一个寄托灵魂的匹配载物。
而对于接下来的发展就是,这些本来已经团结起来的人,再一次分裂成了两派。一派想要通过特殊的夺舍方式,让自己的人民全部来到修真界,更好地活下去;一派则觉得总会有其他办法帮助他们来到修真界,并不一定是需要牺牲修真界修士的灵魂。
两派谁也没有办法说服谁,最终选择了各行其事,其中主张夺舍的鹰派建立了神秘组织,一意孤行,并已经帮助不少人取代了修真界原有的修士。
而主张用其他方式的鸽派,也不得已用夺舍的方式派了一部分人来修真界,想要寻找合作对象,或者是不用牺牲修士作为载体的办法。阿诶原来是鹰派,后来为了与鸢觉和平相处下去,暗中转投了鸽派。
“那鸽派想到了什么办法吗?”鸢元仙子觉得这才是关键,若办法有效,鹰派大概也会收手。
提出并执行了这个以牺牲修士为代价的夺舍计划的人,鸢元仙子一定不会让对方好过,但无辜迁徙的人也不该被迁怒。毕竟确实有人不知道他们是在生生夺去修士的躯体,只以为是修士死了,他们在这个身体上得以延续。大部分清醒的人,在知道真相后,都选择了站在鸽派一边。
“如果没有办法,是不是最后还是不得不妥协于鹰派?”毕竟不妥协,就是死在隔壁的丧尸之口。人为了活下去,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我们已经得到了解决办法。”
“!!!”鸢元仙子发现她好像特别会卡点,在她师父口中,她正好赶上他知道了幕后真凶是谁;在她族弟这里,她又正好赶上鸽派找到了解决办法,但一个新问题也随之而来,“那你们为什么没有和鹰派达成谅解?还要互相安插探子?”
“因为这种办法也有风险。”
鸽派来到修真界的人,设法和一个黄级毒师取得了联系,对方经过这么多年的潜心研究,终于制造出了人造躯体,这种躯体会由全植物打造,绿色环保,安全快捷。
唯一的风险是,拥有植物躯体的人,没有办法修炼。虽然他们寿命,会相对普通人的百年来说更长一些,但他们却没有办法拥有内丹,变成修士,乃至更进一步。
鹰派觉得这种没有办法修炼的躯体,就如手无寸铁的妇孺,哪怕来到修真界也不过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最重要的是,突破寿数、追求长生一直是人类的愿望,当他们知道有一种方式可以让他们变得更好,但他们却没有办法使用的时候,他们又怎么会甘心呢?就是这样的近在咫尺啊。
最重要的是,其实大部分鹰派反而是被丧尸吓破了胆子的那一群,他们觉得,谁也没有办法保证这种研究出来的人造躯体,不会再变成什么可怕的东西。
总之,鹰派宁可和修士斗,也不愿意再去碰丧尸。并且,随着神秘组织的壮大,他们能够接近的大能也越来越多,只要夺舍成功,就能坐享别人几百年、上千年的努力,天上掉馅饼都没有这么容易的。
“已经有渡劫期的大能成功被夺舍的例子。”
鸢觉族弟紧张地搓着手,他觉得那太过不寒而栗了。就像是阿诶给他讲过的恐怖故事,主角在最后才惊觉,全世界都已经被外星人入侵,他熟悉的亲人、爱人只是披了一层熟悉面容的怪物。鸢觉理解不了什么叫外星人,但他觉得那些外星人应该就和如今的异界人差不多,他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的身体、别人的财富,以及别人的人际关系。
这是绝对没有办法忍让的!
“被夺舍的渡劫期大能……不会是我师父吧?”鸢元仙子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好吧,也不算多么大胆,也不突然,她早就有了这样的怀疑。
鸢觉一惊,睁大了眼睛,带来噩耗:“阿姊,你是怎么知道的?”
鸢元仙子给了族弟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笑容,她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因为她师父刚刚才和他坦白,那人去世夺舍失败了。当然,她已经不能确定这种说法到底是真是假了。
“我最不能理解的是,竟然还有修真界的修士要帮助这些疯了的鹰派,阿诶一定要阻止他们。我也觉得义不容辞。”鸢觉族弟说得热血沸腾的,他想要保护他的家园,他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如他阿姊这般,哪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师父换了个芯。
至于修真界的人为什么要帮助别人入侵自己,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就只有天道知道了。
“你告诉我这些是……”鸢元仙子试探着再问。
鸢觉一下子握住了鸢元仙子的手:“我们需要帮助,阿姊!”
鸢元仙子心里一点波动都没有,甚至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因为她在离开她师父的宫殿之前,也被这么“需要”了一回。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知道了鹰派的计划之一,他们想要夺舍颜尊者。”鸢觉也没有磨叽,直接说出了他想要说的,“我已经设法去接触过颜尊者了,却连话都没有搭上。”
那日在书阁,他很努力地想要去引起颜君陶的注意了,但颜君陶却不为所动。
甚至他都不太能够肯定,那个一身腱子肉的壮汉,一定是颜君陶幻化出来的。这审美真的是……不好说。
“你想让我提醒颜尊者注意安全?”鸢元仙子觉得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还是能够办到的。
“不,”当然不可能那么容易,鸢觉真诚地看着鸢元仙子,“我希望您能够安排一下,设法让我和颜尊者见一面。私下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别人,我们谁也信不过。”
“你要见颜尊者干什么?”鸢元仙子皱眉,立刻拉高了警惕。
“我希望能够说服他帮助我们,”鸢觉不假思索道,“但这是我们的事情,我如果拜托阿姊去说,就是在拉阿姊下水,让阿姊你承担我的风险。我知道你不一定会彻底相信我如今的这一席话,我也不会让你为难,事实上,我希望你能够与这件事毫无关系。我只求一个机会,一个让我见到颜尊者的机会。不管能不能说服他,至少我努力过了。”
鸢元仙子却在想着,颜君陶,又是颜君陶,怎么又是颜君陶呢?一方说颜君陶被夺舍了,一方又希望颜君陶能站出来主持公道,她到底该相信谁?
“最后一个问题。”鸢元仙子把桃塑小人摆在了明面上,一头巨鲸还在死死地咬着另外一头,本就已经奄奄一息的巨鲸,莫名和如今看上去有些病弱的鸢觉更加相似了起来,“这两条巨鲸是怎么回事?”
鸢觉垂头:“没想到阿姊你连这个检测灵魂的法器都有……”
鸢元仙子已经暗中准备好了法器,只待对方翻脸,她随时都可以反击。
“……阿诶快要死了。”鸢觉却很消沉地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什么?”鸢元仙子怎么都没想到,她一向安静的族弟,原来这么厉害的,“快死的是阿诶,不是你?”
鸢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夺舍计划哪里出了问题,我已经越来越没有办法感受到阿诶了,她现在甚至没有办法独立操控这具身体。鸽派正在积极想办法,把她和我分离,移到植物躯体里。”
鸢元仙子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她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生死有命,你不要太责怪自己。”
鸢觉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面上却还是那副听话的小白兔模样。
然后,大概是气氛太过沉重,桃子的香气也挽救不了的那种,鸢元仙子就早早地告辞了。她离开族弟家的时候,外面的天甚至还没有黑。鸢元仙子飞去断崖海,和看上去始终无忧无虑的巨鲸们一直玩到了天黑,这才恢复了一些好心情。
等鸢元仙子终于再次回到家里的时候,方舫已经快要自己把自己给吓死了。
王异看鸢元仙子就像是在看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你再不回来,我就要被他烦死了。哦,对了,这是颜尊者送来的海螺护身符,咱们一人一个哈,我选择了一个我喜欢的颜色,剩下的你们夫妻分,我就不留下打扰了,再见!”
王异这话说得有多快,溜得就有多快。方舫真的太烦人了!
面对一开嗓就要哭的方舫,鸢元仙子的应对方式,就是把她一天的奇遇,都一股脑地说给对方听,争取让爆炸的信息量让对方闭嘴。结果也十分喜人,夫妻俩就这样坐在鸢觉族弟研究出来的可以一直长明的白灯下,两脸懵逼。
“这到底什么和什么啊?”方舫的大脑简直要转不动了,他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就是这么茂密,并不怕秃,“到底谁说了真话?骗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鸢元仙子在桌子上写了一个“颜”字。
很显然的,不管是鸽派还是鹰派,他们的中心目标都绕不开一个颜君陶。虽然鸢元仙子始终没有想通颜君陶为什么会这么“受欢迎”,但至少她能够分辨出他们话里话外的深意。人人都想要得到颜君陶。
方舫却更想知道另外一个答案:“所以,到底谁才是真探子?”
鸢元仙子摇了摇头,不是她分辨不出来,而是都不是。
这就是一个针对她设的局,从她师父的坦白到族弟的推心,前后对比,故意在语言的漏洞上试图把两者区别开来,好给鸢元仙子造成一种“师父也许有问题,但族弟肯定没有问题”的印象。这也算是一种心理上的暗示了,在仅有的两个选择中,会下意识地选择一个。
但事实上,为什么不能两个都不选呢?
鸢元仙子从林盟主那里得到的桃塑小人,一共可以检测三次灵魂,一次鸢元仙子用在了自己身上,一次用在了族弟身上,而另外一次……她并没有等着用在颜君陶身上,而是选择了用在她师父身上。
方舫:“=口=用、用在林盟主身上?”
鸢元仙子耸肩:“是啊,他不是说我也可以用在他身上吗?我就用了。”
哪怕那人其实是在暗示,他是个完整的灵魂,用在他身上简直是浪费。但鸢元仙子就是这么一个脑回路清奇的女子。说让用,她就用了。
“那结果呢?”方舫小心翼翼地问道。
鸢元仙子惨烈一笑,斗笠小童钓上来的依旧是两条巨鲸,一条已经把另外一条咬死了。
这才是鸢元仙子选择了直接回家,把自己关起来的原因,她狠狠地哭了一场,在只有她一个人的空间里,为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的师父。
“我怎么会连自己的师父,都辨认不出来呢?!”
鸢元仙子本以为自己会很佛性,心平气和地说出这件事,但很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哪怕已经哭过一场——她本应该只许自己哭这一场——她在如今说这件事的时候,依旧想哭,恨不能扇自己嘴巴子的那种想哭。
痛苦、自责与内疚,种种情绪再一次涌上心头,甚至比在最初压下去的时候还要浓烈。种种与师父的过往从心头而过。
“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我甚至不能确定那到底是我和我师父的回忆,还是和那个冒牌货的!”
鸢元仙子的眼睛通红,如一只困兽,在发出绝望的悲鸣。她周身的灵力甚至开始出现暴走的情况。
但方舫却好像一点都看不到危险似的,坚定步步上前,温柔地把道侣紧紧地搂在了怀中。不断拍抚着她的背,轻声说着:“别怕,别怕,没事了。我们一定会杀了那个冒牌货,为师父报仇的。你之前没有发现,反而才能安全地活到现在,师父要是知道了,也会欣慰的。”
眼泪根本止不住。
直至……王异来敲门。
鸢元仙子和她的小师妹虽然严格意义上讲不是一个师父,小师妹是方尊者的徒弟,在鸢元仙子和方舫成婚后,她也就成为了鸢元仙子的小师妹,但她们的某些习惯还是很一脉相承的——哭只能留给自己,走出那扇门,她们就还是无坚不摧的那个她们。
王异是外来的修士,虽然也是散修,却和前任爱人走南闯北,想精准夺舍都找不到。
他是目前鸢元仙子和方舫唯一还能够信任的人。
王异在听完始末后,不愧是什么大世面都见过的流浪散修,虽然也震惊,但不至于当机到了找不到话说:“多出去走走,你们就会发现还有更奇葩的事情。那奄奄一息的巨鲸,代表的应该不是阿诶,而是你的族弟。”
“我也是这么想的。”鸢元仙子回来的路上都在反思这个阿诶夺舍她弟弟之后的点点滴滴。
她在她族弟身体里太久了,一开始出现的时候也以一种傻大妞的形象,这让大家放松了警惕。但仔细想想,阿诶最大的破绽,莫过于她的故事,她说她本来是鹰派的卧底,那么也就是说,她早就知道她会夺舍成谁,又怎么会在醒来的时候表现得那么咋咋呼呼?
心直口快的人设瞬间就因为那一句“女穿男”而立了起来。
阿诶在初步取得家族信任后,就开始一步步了解清楚了鸢觉族弟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与他的相处就在为刻意地模仿他做准备,直至如今已经真假难辨。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这么做,应该是和她推广的那些便利生活用具有关。当时的林盟主应该还没有被夺舍,她需要鸢元仙子,并且要给鸢元仙子一个不会怀疑她的理由。
“所以,鸽派是假的?”方舫还是很糊涂。
“不,这种很容易被戳穿的谎言,专业的探子是不会撒的。”王异摇摇头,“应该确实有鹰派和鸽派,但那两派没有一个好的。”
鸽派的出发点不可能那么圣母,毕竟他们已经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了。鸽派真正那么做的理由,应该是觉得夺舍也有概率不成功,不敢冒险;加上不愿意与修真界彻底为敌,毕竟这里是有散仙存在的。
“一般人也很难想到,这种针对性的骗局会这么大费周章,一次搞俩。”鸢元仙子对自己的推测深信不疑。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方舫已经被这个恐怖故事一样的氛围吓到了,现在他只想抱着爱侣,带着自家叔父,一家人整整齐齐、完完整整地活下去。为了安全,他真的很想建议他们搬去有九星门派的地方去生活,以他叔父的境界,完全可以当个客卿长老。
“当然是把这些全部告诉颜尊者。”鸢元仙子和王异异口同声。
遇到事了,自然是去告诉能平事的人,直接抛弃巨鲸界的人很可耻,但是掂量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想要硬抗的人也很傻。
如今的问题是,他们该怎么接近颜君陶,把这些告诉他,而不会引起那边苦心孤诣地设置了这么一个局给鸢元仙子的幕后黑手的注意。
方舫终于凸显出了他的用途,他想起了那个酒壶。
王异利用海螺传音,叫来了龚宝宝。
鸢元仙子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小巧的海螺:“没想到除了护身符还有这种作用,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很多,你可以自己研究一下。”王异已经研究一下午了。
“还有颜尊者做不到的吗?”鸢元仙子表示,这么全能,也不怪别人会觉得颜君陶也被夺舍了。
颜君陶上辈子的时候自然做不到这种程度,但重生的他可以。他在仙界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器师,天上有地下无的那种鬼才。两人关系一直不错,颜君陶也就偶尔跟着对方学了两手。
鸢元仙子虽然猜到了方舫和王异肯定在说什么暗语,但也是真的想不到酒壶是指什么。
直至……
龚宝宝真的带来了一个酒壶。
鸢元仙子:“???”
然后,龚宝宝就像是颜君陶当初携带他一样,假意在鸢元仙子这里消磨了一会儿之后,就携带着方舫和鸢元仙子回了龚府。本来只用鸢元仙子去的,但方舫不同意,非要两人在一起。
对颜君陶和盘托出一切之后,鸢元仙子还说了一下她“师父”和“族弟”分别拜托她的事情。后者只想单独见见颜君陶,前者却是希望她能够把容兮遂带过去与他面谈,说说颜君陶被夺舍的事情。
“我不明白这前后的意义,但我总觉得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拜托我这么做。”
“很简单,他们想分开我和兮遂。”颜君陶几乎是在鸢元仙子这么说的时候,就明白了对方的打算,“他们是觉得分开我和兮遂我就会比较好对付了,是吗?”
被人这么小看,还真是让颜君陶相当不爽。
***
与此同时,林盟主通过桃塑,听到了发生在鸢元仙子身边的所有事情,虽然有些内容鸢元仙子选择了和方舫用写字的方式交流,但林盟主差不多也能猜出来会发生什么。
一切都十分顺利地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错误的插曲,却还是照常发展了下去。他之所以留下鸢元仙子,就是希望通过她之口让颜君陶知道,有人在盯着他,并小看了他。
敢问,任何一个大能遇到这种事情,会甘心?
看爽文套路的话本,差不多都能猜到,颜君陶会将计就计,故意中套,主动跟着他们回到秘密基地。
而这,正是林盟主想要的。
他需要生擒颜君陶,把颜君陶送给他的合作者。至于对方能不能控制住颜君陶,那就是对方的问题了。
虚拟的影子扭曲在空中,电子音一样地生硬:“难为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么一个计划。”
“如果时间多一点,我能想得更好。”
发现鸢元仙子在偷看,这本是个意料之外的事情,但随后的每一步,基本都在按照林盟主设想的走了。鸢元仙子不管如何,都会意识到他这个冒牌师父有问题,进而她会渐渐意识到他真正的目的,去通知颜君陶。
“特工a那边怎么办?”
“不用管他们,真是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也是颜君陶。”
阿诶伪装的族弟大部分给鸢元仙子讲的都是真话,他没有骗她什么,末日世界确实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直接夺舍,另一派……有另外的目标。他们都不太赞同彼此的手段,只不过没有谁是真正温和的。他们失去了自己的家园、土地,他们已经习惯了掠夺,他们不可能停下!
在打听到林盟主出手之后,阿诶这边就决定将计就计,想通过对比来让鸢元仙子相信她是好人。
但是没想到,鸢元仙子脑洞如此清奇,不仅没有因此相信,反而因为阿诶画蛇添足的举动,而怀疑起了她本来并没有怀疑过的阿诶。这大概就是命吧。虽然大家彼此分析事情的脑回路完全不同,但结果却诡异地走到了一起。
有趣的是,他们还都不约而同地把动手的时间,定在了鬼神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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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神节在仲夏十五正式召开。
巨鲸界的首府内,张灯结彩,共庆佳节,天还没亮,人间烟火气十足的街道上就已经有负责节日安排的人在忙碌了。当破晓的阳光叫醒这座城市里走路从不爱好好走、总像是在卖萌似的蹦蹦跳跳的百姓时,他们惊呼,整个世界都变了。
除了节日该有的布置以外,鬼神节最大的游行也已经整装待发。
漫天飞舞、成双成对的由桃木雕刻而成的鬼神雕塑,就是这场盛大游行的开场。桃木小人代表了鬼神神荼与郁垒兄弟二人,神荼穿斑斓战甲,郁垒着黑色斗袍,二人均手执苇索。其实就是芦苇做的结绳法器,据说此绳可以困天下之鬼。
这个传闻倒是真的,因为天衍宗的珍宝塔里,就供奉着神荼郁垒的索鬼绳,鬼修门派就没有不怕的。
颜君陶当年参加龙冢法会的时候,大部分门派都在抗议颜君陶的修为过高、破坏了平衡,只有鬼修门派独树一帜、见缝插针地在抗议天衍宗不应该使用索鬼绳,一点公平竞技的精神都没有。
最终,颜君陶只参加了斩龙魂一项,没有带索鬼绳,但他依旧带领天衍宗拿下了那年龙冢法会的第一,大比分、当之无愧的第一,让所有找理由的人都闭了嘴。
这些最先出来热闹气氛的鬼神雕塑,会随机向街上参加节日的人扔下桃木雕刻而成的老虎幼崽,憨态可掬,十分喜人。这同时也代表了,得到老虎幼崽的人一年之内都不会倒霉,当然,也可以用桃木老虎来辟邪,或者送给心爱的人当礼物。
修真界也流行这种把任何一个节日过成情侣吃饭、单身狗吃粮的传统。
颜君陶坐在高楼之上,看着这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的欢节。玉人一样的小公子,着华服,佩香囊,唇红齿白的脸上写满了骄矜,只是探头从朱栏上往外看上一眼,就已足够吸引眼球。
游行队伍来的时候,队伍里站在奇珍异兽上跳舞的迎酒舞姬,都特别喜欢往颜君陶这边抛洒代表着可以免费领一杯淡酒的红花,偶尔也有金色的代表可以免费喝到灵酒。有大胆的,还会朝着颜君陶喊:“小公子,来玩呀~大姐姐请你吃酒。”
不管颜君陶是何种回应,这些盛绣金背、红飞翠舞的舞姬都会发出黄莺一般悦耳的娇笑,手上脚上的铃铛法器,也会将娇笑传到更远的地方,引来更多人的围观。
就像是百姓总爱把节日和情侣约会联系在一起,商家也爱把节日变成发财的好机会。
这些迎酒的舞姬其实是一种宣传手段,售卖的便是巨鲸界一直掌握在散修联盟手上的各色官酒,这也是散修联盟最重要的资金来源之一。
至于彩车异兽背上吹拉弹唱的小姐姐们,对不起,只能看。
当然,要是小姐姐愿意,也可以发展一段露水情缘,但却不是带有狎客卖笑意味的那种,只是两个身心健康的成年人,做一些让彼此都会变得快乐的事情。谁嫖谁还不一定呢。
游行队伍很长,长到了队伍的开头已经快要走出首府,队伍的尾巴却还没有从散修联盟的总部出来。中途还会时不时的有端着酒杯,豪爽加入队伍,欢声高歌的普通人。游行队伍并没有限制,谁都可以随时加入。
据说这样的热闹,要整整三天。
颜君陶把堆满了身上的红花都送了路人,他倒是想喝酒,只是今天并不适宜。
高楼外是彩车游行,高楼内是斗鸡比赛开始前的暖场,长夏界最好的说书艺人,正一拍惊堂木,给大家讲着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的鬼神节来历。
“传说神荼与郁垒这对兄弟神,是看守在鬼门关前的鬼神,专门负责逮捕游荡在人间作奸犯科、伤天害理的恶鬼。然后,把他们喂一种以鬼为食的上古猛虎。也就是在座各位,有的人有幸得到的那种老虎雕塑,仙子小友随身将其携带,这一年都不用害怕恶鬼伤人。”
颜君陶把玩着自己手里的小老虎,实在是不知道这么一个萌萌的东西,到底该怎么让恶鬼害怕。萌死对方吗?
有人在下面开始起哄,让说书人说点大家都不知道的。
这说书人不亏是久经沙场,也不知道是说客气话,还是真的决定抖料,故作神秘道:“那就来说点大家都不知道的吧。你们听说过‘上有金鸡,下有二神’吗?”